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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人都會將他這副樣子當成被別人窺見狼狽的難堪,可夏侯澈沒有。

  他甚至極為清楚的說:「我知道,什麼都沒有發生,我知道,一切都是你演給我看的。」

  時處忽略他聲音里那股絕望的悲哀,第一次倒是產生了點驚奇,因為,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將他看的這麼透徹。

  夏侯澈仔仔細細的撫摸著他的眉眼,聲音透著股低沉的悲哀:「你只是,想要離開了,對嗎?」

  離開不離開的時處不知道,他只是想要做點什麼來打破這種局面。

  他不喜歡掌控之外的事情。

  夏侯澈將他抱起,低低的咳嗽了幾聲,時處偏著頭,所以沒有看清他指縫間滲出的血跡。

  夏侯澈眼中浮上一層蒙蒙的霧氣,像是空山新雨,嵐煙出岫,整個人都是溫柔的,溫柔又平和:「你其實想要什麼,給我說一聲就是了,完全沒有必要做這些事情。」

  他像是已經完完全全忘記了那些苦痛與仇恨,整個人都透出股虛妄的柔和:「我第一次見你,你才十歲,就躺在獵場外的死人堆里,渾身的血污差一點就要死了。你不會說話,我一直當你是個啞巴,心疼的不行,將你放在身邊日日看著。」

  「那時候我大哥已經死去多年,太子之位一直空懸,那時候父王的身體日漸不好,便準備將我立為太子。那段時間我身邊的人多了許多,同時陽謀陰謀的也層出不窮。」

  「太子殿被燒那次最是嚴重,我把你救出來的時候後背燒了一大片,你醒過來的時候就趴著榻邊看著我,你不會說話我就問你怎麼了,問你你只是搖頭,緊緊捂著心口的地方,最後你在紙上給我寫,心疼。那時候你多關心我啊。」

  他說著說著眉微微攏起,唯有眼神不知道落在何方,好像看到了過去那些好,又好像看到的只是一團虛無的空氣:「後來有人趁我不在欺負你,把你一個人丟在密道里,你知道我有多生氣嗎?從那之後,別說是有人動你一指頭了,就是有人敢對你不陰不陽說一句難聽的話我都是要生氣的。」

  「那次我抱你出來,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我對你好,你也對我好……」

  說到這兒,他又低低的咳了起來,仿佛要將自己的心肝脾肺一起咳出來:「可後來我才知道,都是你騙我的,你是瓊國的二皇子。」

  「我跪在紫宸宮裡為你求情,我父王都心軟了的……可你們瓊國還是兵臨城下,後來,你則被釘在了籠中,吊上了城牆。」

  他一直記得那日,風雪很大。

  終年游弋在高原的風,被瓊國的鐵騎帶到了鳶國,沒有人問一問,鳶國經不經得起那樣的寒冷。

  他那日出了宮,來時因策馬而載了滿身風雪,他將身後揚起的斗篷脫下遞給侍從,呵出一口熱氣捂在手心:「阿處呢?」

  那侍從囁嚅著不說話,他察覺不對,心裡一跳皺眉問:「出了什麼事?」

  那侍從說道:「時公子被陛下的人帶走了。」

  他當時一邊轉過廊橋,一邊問:「父王帶他去哪了?這個時辰怎麼還不回來,我去接他。」

  那侍從哆嗦了一下,卻是立馬跪了下來:「殿下!」

  後來他則是知道,瓊國已經連破三關,兵臨雍城。

  知道時處被帶走是要做什麼時,他身形狠狠地趔趄了一下,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

  他當時眼眶有點痛,他來不及思索那是什麼,突然就生出一股執拗:「備馬。」

  侍從一驚:「殿下——」

  他慣來溫潤,鮮少動怒,那日卻幾乎是發了天大的脾氣:「本殿下要做什麼,還需要你來教我?備馬,本殿要出城。」

  抵達雍城之時,他看著城牆上吊著的人,從馬上跌下跪在雪地里,只覺得自己死了。

  他說到此聲音帶了不易察覺的哽咽,偏偏卻強撐出一點笑來:「後來雍城被破,你被瓊國帶走,你那個時候已是垂危,我很擔心,便跟著你們一同去了瓊國。」

  「誰知道這一去就再也回不了頭了。我沒有後悔過救你,更沒有後悔過隨你來到瓊國,只不過後來的那些日子我常常在想,於你來說,我到底算是什麼呢?」

  「只是你拿來養蠱的容器嗎?我用心尖那一點點血養出救你命的蠱蟲後,我就沒用了是嗎?」

  「所以你可以說,把我隨便放到什麼地方都成,只要不死,只要不礙你的眼都成是嗎?」

  「所以在那鬼醫遺憾的說,只要蠱蟲一種到體內,你所有的記憶都會慢慢消去時,你能夠絕情的說,反正都是無關緊要的東西,有和沒有沒有任何分別是嗎?」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或者說,你一直是這個樣子,之前只是偽裝的太好。」

  「大概是我命大,這樣都沒死。後來我找機會頂替成了你們的大皇子,在瓊國,一留就是十年。」

  說到此,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好玩的事情,竟低低笑了出來。

  時處一直聽著他說這些話,說實話,他心裡沒什麼波瀾,因為這些事情他一件都不記得。

  裝成啞巴騙得他的憫憐這像是自己能屈能伸的風格,但後面那些事情確實過分了一點,真是自己做出來的嗎?

  多日不見的系統此時卻是出聲了,他聲音似乎帶了淡淡譏諷【別這樣,你似乎對自己的狠心絕情沒有一個清晰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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