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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顧勵有點印象,應該是兵科都給事中,是個言官,跟督察院左都御史夏星騁一派的。

  李燮文罵道:「無稽之談!請聖上明鑑!」

  顧勵問道:「你說楊尚書姑息養奸,這麼做對他又有什麼好處?」

  兵科都給事中答道:「聽聞張賊曾修書一封至楊司馬,陛下不妨親自問問。」

  兵科都給事中說的話,顧勵是一個字都不信,只是沒想到張慈兒居然還給楊鴻見寫過信,他登時生出幾分好奇,問道:「楊尚書,有這事嗎?」

  楊鴻見俯首道:「回稟陛下,蕞爾小事,臣沒印象了。」

  兵科給事中笑了一聲,不依不饒:「楊司馬沒有印象,下官倒是有所耳聞。張賊信中只寫了一首詩,乃是漢宮班婕妤所作《怨歌行》:新裂齊紈素,鮮潔如霜雪。裁為合歡扇,團團似明月。出入君懷袖,動搖微風發。常恐秋節至,涼飆奪炎熱。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

  顧勵不由得笑了,心說這麼酸酸的宮怨詩,可不像張慈兒這種人會寫的,那麼多半是他身旁那位天師的手筆,這人給楊鴻見寫宮怨詩,肯定不是他單戀楊鴻見,其中定然有更深的含義。

  顧勵轉念想想,終於明白過來。這個團扇,指的是楊鴻見,出入君懷袖的君,指的則是皇帝他自己。這天師的意思是:楊司馬你有如今的榮華富貴,都是因為有我,倘若你非得把我軍屠戮殆盡,那便是鳥盡弓藏,團扇見棄。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如果這事是真的,那這工於心計的天師是個比張慈兒更為可怕的人。

  顧勵問道:「看你言之鑿鑿,可有什麼證據?」

  兵科給事中從懷中取出一張薄紙,交給曹存霖,曹存霖轉交到顧勵手中。

  顧勵打開觀看,只見紙上漢字清癯勁瘦,顯然功底不俗,正中顧勵推測。張慈兒是不可能寫出這一筆好字的。

  顧勵看向兵科給事中,問道:「這信你是怎麼來的?」

  兵科給事中道:「臣是無意之中,從楊鴻見手中所得。陛下,楊鴻見有意縱容,以致叛賊鴟張,福王罹禍,還請陛下明察!」

  楊鴻見連忙跪下辯解:「陛下,臣撤軍回防,絕無姑息養奸,縱虎歸山之意。臣已布置兵力清剿殘黨。福王落入賊手之事,臣亦毫不知情,倘若陛下不肯相信,臣願今日起避嫌在家,以證清白。」

  兵科給事中駁斥道:「荒謬,楊司馬明知叛軍殘部還需你上陣清繳,口口聲聲說要避嫌在家,簡直是故作姿態。」

  顧勵厭煩道:「夠了!楊尚書剛帶兵打了勝仗,你就迫不及待彈劾追責,我看你才是其心可誅!」

  兵科給事中遭顧勵駁斥,神色一慌,看了監察都御史夏星騁一眼。夏星騁袖著手,微垂著眼帘,不動聲色。

  兩人這一番眉眼官司,顧勵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想必是夏星騁看楊鴻見打了勝仗,怕左黨(楊鴻見乃是左世爵的人)因此得勢,欲彈劾打壓。顧勵對楊鴻見印象不錯,因此對夏黨的這番作為更加厭憎,他有心要收拾黨爭,喝道:「楊尚書在城頭上帶兵作戰,京師八十萬百姓,都仰賴楊尚書浴血奮戰。你倒好,過河拆橋,卑鄙可恥,你是受何人唆使,去刑部大牢里說吧!」

  曹存霖叫來侍衛,將這言官押下帶走。

  楊鴻見仍然跪著沒動:「陛下,福王落入賊手之事,臣的確不知情,這些時日,也未曾收到福王世子書信求助,更不曾自洛陽聽聞任何風聲……」

  顧勵擺擺手,有些疲憊,被流矢射中的胳膊還火辣火辣地疼。顧勵感覺自己有點發燒了,忽然想起來英格蘭的獅心王威廉就是被一隻箭矢射中下顎感染病發死的,自己應該沒這麼倒霉吧?

  顧勵稀里糊塗地想些有的沒的,待聽見曹存霖輕聲喚他:「陛下!陛下!」,他才終於回過神來,撞見朝臣們憂慮的眼神,勉強打起精神,安慰道:「楊尚書不必自責,這不是你的錯,福王一事,還是怨朕,朕無顏面對先祖……便由司禮監,監察都御史,禮科都給事中派人前去洛陽慰問福王世子家眷,另發御前銀五千兩,坤寧宮銀兩千兩,慈寧宮銀兩千兩,從朕府庫內劃取。」

  他對這些官員們還不熟悉,對不上號,只能念出官職,具體人員調派,由他們自己去安排便是。眾人領命,顧勵繼續說:「昨日一戰,楊尚書與眾將士有功,賞銀牌五百面,銀九千兩,錦緞五百匹,絲絹兩百匹。另外,戰死的將士及官吏,一人賞賜撫恤銀二十兩,追封烈士,爹娘免除徭役,有受傷的,一人賞賜白銀十兩,絲絹十匹。朕欲慰問京營衛兵,著行人司安排。」

  第8章

  楊鴻見立刻跪下,激動道:「陛下黃恩浩蕩,臣代諸位將士謝主隆恩!」

  顧勵想了想,應該沒有其他事了,至於叛軍殘部在逃一事,他心中有個想法,只是還得另外與朝臣們商量商量,不能一人下決定。

  顧勵於是問道:「眾位愛卿有何事奏報?」

  穆丞相開口道:「陛下,昨日城外平叛一戰,監生謝蓮有勇有謀,生擒叛軍首領張慈兒!論理亦當行賞。」

  顧勵聞言,精神一振,原來昨天生擒張慈兒的是那個謝蓮啊,楊鴻見怎麼也不替他請功?他對謝蓮頗有好感,正要說話,左世爵連忙開口:「陛下,生擒張慈兒,非謝蓮一人之功,臣以為無需對他額外封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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