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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譚咬牙憂慮道:「消息錯了,南邊除了天壇與山川壇,便是民居坊市,若是走了火,那一片全燒起來……」

  話還沒說完,顧勵就哈哈一笑。

  小譚見他笑出聲,怒了,罵道:「虧你之前說的好聽,原來你壓根不把大家的死活放在心上!狗——」

  他話還未出口,顧勵豎起一根食指,抵在他唇上,溫聲道:「這裡人多口雜,有的話可不能亂說。」

  接著顧勵正色道:「誰說我沒放心上。我笑的是叛軍從南面火攻,怕不是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將手伸出窗外,對小譚神秘一笑:「畢竟,要刮北風了!」

  「都開春了,怎麼會刮北風——」小譚忽然住了嘴,因為,站在門邊的他,感受到了一絲涼涼的風,吹在臉上。

  ——真的是北風!

  第4章

  起先只是一絲一縷,小氣流似的,不出片刻,風越刮越烈,顧勵冷得嘶了一聲,喃喃道:「忘了帶件棉衣,失算了。」

  小譚已經呆了,跑到外頭張望一眼,眼見著南面攻城的火箭火油被大風吹翻了,又跑進來呆呆看著顧勵。

  不裝逼不是人,顧勵微笑道:「這股西伯利亞來的寒流將帶來小範圍強降雨,同時伴隨有大風天氣,風力6-7級。小譚同志,快去為你們家楊尚書準備雨披吧。」

  北風乍起,越刮越厲害,從南面射向城內的火箭火油,都被北風吹翻,之前危急的情勢總算得到緩解,楊鴻見卻是心中冰涼,壓根高興不起來。

  陛下說會刮北風,怎麼還就真颳了呢。

  他沒聽陛下的話提前布置,就算陛下不怪罪,言官們參他一本,也夠他吃不了兜著走了。

  楊鴻見心頭沉重,命人前往北門加派防禦人手,以免叛軍藉助風勢從北門火攻。

  然而南門衝殺的叛軍中,將領正是張慈兒。他挑選南門火攻,正是因為南門是京城防守薄弱之處,眼見北風颳了起來,張慈兒一咬牙,棄了火攻,命主力軍往城牆上沖,鐵了心要攻下南門。

  張慈兒甚至劃下道來,只許兵士們往前沖,若膽敢後退,格殺勿論。在此激勵之下,叛軍們竟有不少攀上了牆頭,城牆上守軍多用弓箭鳥銃等武器,離得進了,便沒有發揮的餘地。

  一年輕官員堵在城頭上,戰得力竭,手臂險些脫臼,卻抵擋不住潮水般衝殺上來的叛軍。一叛軍殺上牆頭,挑□□來,年輕官員殺得累了,反應不及,眼見要命喪槍下,他身旁一青年男子拉了一把,揮劍格擋,年輕官員總算反應過來,一槍將叛軍捅了下去。

  「虧得隨舟拉了我一把,這叛軍人怎麼這麼多啊!」年輕官員不免沮喪。

  「叛軍不過一時之勇,他們見久攻不下,心中自會生出退意。咱們撐過這陣便好。」

  這兩人是太僕寺的寺丞,年齡相仿,年輕官員名叫聶光裕,字南浦,拉他的人叫傅少閣,字隨舟。太僕寺設在宮外,不在顧勵出宮之路上,是他們二人聽說皇帝上了城牆督戰,興沖沖地趕來幫忙。

  然而傅少閣說的冷靜,情勢卻已經是十分危急。叛軍一味肉搏,不要命地衝殺,聶光裕早已疲敝不堪,動作稍一遲緩,便被一刀砍中!

  傅少閣連忙扶著他退後一步,城頭破開一個缺口,三四人衝殺上來,又被守軍們咬著牙打了下去。

  傅少閣扶著聶光裕,用力按住他的傷口。

  聶光裕痛到極致,死死抓著傅少閣的手交代遺言:「隨舟,我為後楚捐軀斷脰,死而無憾!我若是死了,墓志銘就請左尚書寫……」

  「南浦,你撐著點,你可是快當爹的人了,捨得讓你的骨肉連親爹一面都見不到嗎?」

  聶光裕想起新婚不久,身懷六甲的嬌妻,勉強振作,煞白著一張臉,汗滾如珠,喃喃道:「你說的對,阿茵可不能沒有我……」

  就在這時,一隊士兵扛著東西快步沖了上來,及至近前,二人才看清那居然是一堆堆青茅。只見士兵們將青茅點燃投下,被風一吹,青茅燃起滾滾濃煙,又熏又嗆,還伴隨著一股濃郁的雞屎味,堪稱生化武器,被北風一吹,燃起滾滾濃煙,往城牆外散去。爬在雲梯上的叛軍們登時被迷了眼睛,動作遲緩起來。守軍們抓住機會,好一番打殺,叛軍們不由得紛紛退避,這青茅束耐燒,一時半會燒不完,叛軍們簡直叫苦不迭。

  楊鴻見解了燃眉之急,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這京城守軍分了東西南北四路軍,另有一支機動部隊,看情勢進行援助。南面永定門,右安門,左安門都暫時無虞,就要防備叛軍從北邊德勝門與安定門處藉助風勢火攻。楊鴻見命人帶隊前往北邊,交代道:「千萬當心,北邊決不能燒起來。」

  就在這時,小譚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幽幽道:「陛下說了,北邊不用楊尚書操心。」

  楊鴻見一驚,問道:「陛下親自去北門了?」

  「不是,陛下說,馬上就要下雨了,火箭便是能射進來,也點不著啊。」

  楊鴻見心頭一梗,正想說話,忽然感覺到點點冷雨在臉上胡亂地拍。

  居然真的下雨了!

  他看著小譚,想起一事來,問道:「不是讓你保護陛下,你來這裡做什麼?」

  「陛下命我為各位大人們送雨披來了。」

  今夜流年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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