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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到伏城就說我還小了?你們告訴我喜歡付雨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不干涉我的感情,這是你們說的原話吧?」蔣白一塊一塊把自己拼好,「我認識伏城,4歲開始學舞獅,拜師伏城的父親,是伏家班。他師叔也是我師叔,他師弟邱離和青讓也是我師弟。我學武術也是為了舞獅,你們為什麼不告訴我這些!」

  「幫我拿片藥。」肖詠沐真的不舒服,心頭突突得疼。蔣文輝拿藥給她,她吃一片,面對著長大卻不再孝順的兒子。

  親生的孩子,懷了10個月,疼了一天一夜。她搖了搖頭:「你真是……把爸媽都忘了,就聽外人胡說,媽懷你的時候……」

  「不是我讓你懷我的,也不是我逼著你生,你不能把對我爸、我爺爺奶奶的抱怨放在我身上。」蔣白不再受影響,終於明白自己在內耗什麼,拖住自己的困感是什麼。是內疚,因為想不起來產生的內疚,因為做的不如從前好,對父母,對所有人的虧欠。

  「我想不起來。」蔣白搖著頭,「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你們。但我也不想對不起自己,你們這樣騙我,就沒想過萬一我康復了,會不會恨死你們?你們對得起伏城麼?如果我20年後突然想起來,伏城怎麼辦?他就傻等著!」

  肖詠沐看向自己先生。

  蔣文輝立刻說:「你現在發神經,我們不認識伏城,也不知道他和你說了什麼,讓你來找爸媽的罪,你不能聽外人的。」

  「他是我師弟啊。」蔣白終於喊,「你們知不知道伏城為我自殺過?」

  「這是他告訴你的?」蔣文輝問,陣腳還沒亂。

  蔣白真的累了,怒氣強壓下去,一面是和自己有血緣關係養育之恩的父母,一面是自己從4歲開始養的師弟。「伏城沒說,他傻,他什麼都不說。要是他說了,我不用天天猜來猜去。國慶節放假那幾天,他就在我屋裡,我把他帶回來了。」

  「什麼?」父母異口同聲。

  「我把他藏在柜子里,他說他害怕給別人找麻煩,不敢出去。我帶他回來,我偷偷養著。」蔣白拿出伏城的學生證,亮出學籍,「他轉學,從重德到正山來找我,還為我蹲了一級,明年他應該高考。」

  肖詠沐偏過臉去,不看學生證上的照片。不希望那個男孩的臉出現在自己家裡,哪怕是照片都不行。

  「他自殺過兩次,第一次是為了嚇唬送他去診所的人,第二次是因為我出事。」蔣白把學生證收好,學籍註冊頁高二學期清清楚楚蓋著重德的校戳,「送伏城去治病的人是不是你們?」

  座鐘的報時鳥衝出籠門叫嚷,蔣白放在地上的書包散開著,文具掉一地。

  「是你們吧?」蔣白問,除了自己的爸媽他想不出別人來,「有人告訴我,伏城去診所那年是初三。我是初三到深圳。所以,我剛剛離開,你們發覺不對勁就把他送去治病了?是不是你們幹的?」

  蔣文輝和肖詠沐不回答。

  「你怎麼能這樣說爸媽呢?」肖詠沐說。

  「行吧,欠你們的我還乾淨。」蔣白右手揣進兜里,「這隻眼睛不要了,反正也不是我的,是你們以前的兒子的。我還你們!」

  「你幹什麼?」蔣文輝往前,「你要幹什麼!」

  蔣白捏住兜里的圓規朝左眼刺去,不是為了逼父母怎樣,而是他真不想要了。這隻眼睛從來不是他的。還乾淨了,他就走了。

  蔣文輝這才看到圓規,來不及了,搶是來不及了,只好衝過去將兒子狠狠一撞。圓規撞偏了方向,從蔣白左太陽穴划過去,紅血順著顴骨流下來。

  他抬起臉去看父母,左眼像哭出了一道血淚。為誰哭了一場。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記住多久,會不會惡化,哪一天會惡化。我不想再把伏城忘了。」蔣白扔下了圓規,「你們不承認騙我也沒關係,我不想再見到你們。」

  「兒子!兒子!」肖詠沐恐懼地喊,比上次看到兒子在搶救還要恐懼。好像這次才是真正要失去他了,救回一條命,可挽回不來感情。

  「你們別找我,就當沒生過我吧。」蔣白拎起書包,甩門而去。

  肖詠沐站起來走了幾步,立刻倒回沙發里喘氣。蔣文輝也往前走了幾步,兩腿一軟坐在餐椅上。周主任提醒過他們,篡改患者的記憶只會導致親情割裂,無法產生真實的連結。他們親手製造的記憶斷層,今天斷在他們眼前。他衝進兒子的臥室,收拾得乾乾淨淨,什麼都沒帶走,兒子就這麼走了。

  伏城站在南風堂的院外,叩響了大門。

  「誰?」院裡問,開了一條門縫,門縫拉大,院裡如火朝天的熱鬧立刻跑了出來,「好傢夥,我還當是誰呢?這不是伏家班的小班頭嗎?」

  「你爹來了!旗子還我!」伏城一腳踹開院門。

  院裡正練著的人紛紛跳下樁木,開門的人叫閆首:「找打吧?誰讓你踹我家大門了?」

  伏城不僅踹了,還一腳踏進來。「你爹想踹就踹,把我家班旗還我!」

  閆首冷笑一聲。「還你?你爸你師叔輸給我們的,憑什麼還?獅行規矩不懂啊?就算要來拿,也是帶著搭檔比一場。贏了,旗子你拿走!輸了,你跪下磕頭!」

  「磕你大爺!」伏城往裡闖,南風堂這幾年發展不錯,舞獅舞龍的人也多,「你爸在樁上抹油我師叔才摔的,以後你家戶口本就剩你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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