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誰沒看過啊,你給我過來,玻璃凍一晚上了,你也不知道涼。」卞鶴軒叫人掀了遮羞布,就一把掀了傻子的土粉色羽絨服。這一下,只穿著睡衣,劉香知道冷了。

  「大哥你拿我羽絨服幹嘛?」劉香問,領口開得老大,手裡一個糖三角。

  「你這叫羽絨服吶?幾十塊錢買的?跟布片兒似的。」卞鶴軒早就看它不順眼了,他可是倒騰服裝起家,摸一把就知道裡頭幾斤幾兩的絨,蓄了多少棉花。

  劉香還挺喜歡這件的。「不是幾十塊,好幾百呢,穿著可暖和。大哥你別拿我羽絨服,我冷了。」

  「暖和個屁!」卞鶴軒把人拽近了,鋥亮的大寬拉鎖從頭開到底,像塞錢似的,把小傻子塞胸前了。他羽絨服可貴,松松厚厚的,裹兩個人真沒問題。

  「這樣你還……冷不冷了?」卞鶴軒從他身後摟著,兩個人裹在一個繭里。他穿短袖,傻子穿睡衣,反正自己是不冷了,熱得血液直往腦袋上沖。

  劉香覺出大哥又摟他了,還用自己的羽絨服裹他。從腿包到肩膀,就露個腦袋。「不冷,大哥你這個衣服真好,能穿兩個人呢。」自己還在衣服里亂摸,「還,還挺厚的。」

  「你別亂動啊,老實點兒行不行?」卞鶴軒凶他一句,本身就穿的少,還老亂動,這又該喝降火茶了。他不是聖人,他就一俗人。

  「那我不動了,大哥你站得住嗎?」劉香扭過臉問,鼻尖蹭大哥臉一下,「大哥,你要站得住,我靠你睡會兒,好不好?我困。」

  特別好看,傻子特別好看,就是人家心裡沒你。卞鶴軒嘴裡都發苦了:「睡吧,等天亮了,哥叫你。」

  「那我就閉眼睛了啊,大哥你站不住了,也叫我。」劉香往後試著靠一靠,也沒敢太使勁。

  撂下卞鶴軒醒著,一個人活受罪。

  夜深人靜,梁醫生的話一句句地往外冒。智障人群不將外人特殊化,他可以對誰都好,也可以對誰都不好。特別是青春期之前,也許一天都不說話,或者一說說一天。

  情感上的起伏很小,家長需要不斷刺激,才能收到一些反饋。就連生老病死都嚇不住他們,家長要一點點教。

  最可怕的是,這是一條無頭無尾的路,不一定能看到結果。梁醫生說了,帶一個智力殘疾的孩子就是一場不要結果的賭博,不能去期待,不能有目標。智力的進步是要運氣加成的,但智力的康復首先需要99.99%的辛苦,最後才是這0.01%的運氣。

  至於這丁點兒的運氣能不能有,真不是求神拜佛就管用。

  卞鶴軒不知道傻子媽帶兒子走到哪一步了。昨晚睡不著的時候,他給梁醫生發微信,才知道看日出是幹嘛用的。小傻子不懂什麼叫興奮,傻子媽就得日復一日帶他看,讓他重複體驗跨越黑夜白日的視覺通路,這就是一種刺激。

  那他現在接著刺激還管用嗎?卞鶴軒不敢保證,但他知道自己快受刺激了。

  突然,剛老實沒多久的人又鬧騰了,在卞鶴軒的羽絨服里搗鼓搗鼓的,鬧他一身火。

  「你不是睡了嗎?又幹嘛呢?好好睡。」卞鶴軒看見那截兒後脖子就來氣,不是夏天干體力活嗎?曬不黑啊!

  「大哥,給。」劉香是突然間醒的,確實搗鼓東西呢。因為大哥摟得太緊,他都熱了。

  拉鏈口伸出一隻手,就是卞鶴軒特別喜歡的那種手,手裡捏著半個糖三角。

  「咱倆吃糖三角,好吃,不燙。」劉香自己拿著另外半個都吃上了,怕大哥餓,「大哥,你說天快亮了嗎?」

  卞鶴軒看著天上一顆一顆消失的亮星星,咬了一口:「快了,天總是要亮的。」

  劉香又把紅糖餡兒吃手上了,嘬手指頭:「我媽也這麼說,誒?大哥,你是不是有東西,頂我腰了?硬的,硌得慌。」

  啊呸!卞鶴軒差點兒叫一口糖三角噎死,噎死了還能再上一回熱搜!

  誰頂你了,誰硬了?老子憋成王八了還沒敢動呢,啵兒都沒打呢。要真想怎麼著,老子這大身板子壓你還不是輕而易舉啊?你在老子身上蹭來蹭去的,捨得罵你一句了嗎?再傻也得說話負責任知不知道?

  「你趕緊吃,吃完了接著睡!」卞總煩得想捶玻璃,從兜兒里拿出頂了傻子腰的手機,才六點。他覺得傻子還是睡著了好,睡醒了忒難伺候。

  太虎了,本來他真沒往那方面想,現在都快要膨脹了。

  劉香在羽絨服里來了個原地轉身,胸口貼著胸口,肚子貼肚子,吃了半個糖三角,打了個飽嗝。

  「你又怎麼了?」卞鶴軒是真服了,真的。小傻子再多說一句話,他就把人打暈了,扛回301,扔他那個破爛護工床上去。

  「大哥,我能不能摟著你睡啊?咱倆不是,都偷著好了嗎?」劉香小聲兒問他。前兩天大哥說要換人,好久沒抱他,他也學著翻舊帳。和卞總一樣樣的。

  現在他吃飽了,也暖和了,就想接著和大哥好。

  卞鶴軒真是一動都沒敢動,傻子的手就摟上來了,直接摟腰,側歪著腦袋就靠自己右肩頭了。劉香好看,他特好看,好看到卞鶴軒心窩裡去了,大概就是夢中情人那感覺吧。

  忍了又忍,卞鶴軒沒把人摁牆上親。多少人撩撥過卞總,有心無心的,真情假意的,全加起來,卞鶴軒都覺得他們沒傻子一句話厲害。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