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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妤同轉過臉,用後腦勺對著他。

  她啞掉的嗓音傳來:「你凶我。」

  「我沒有。」

  「你有!」

  他失聲片刻,說:「這不算。」

  她不再嗆聲,隱約看到她用手抹臉,晏朗心神不穩。

  「阿同?」

  她不理。

  晏朗徹底慌了手腳,忙拉開椅子走到她臉偏向的那側。

  蔣妤同又把臉扭過去,被他眼疾手快地制住。

  手托住她的臉,濡濕的冰涼激得他心頭一跳。

  趁他晃神蔣妤同狠狠打在他手腕,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她打的指尖都發麻,乾脆不躲了,眼裡都是淚:「你不能!」不能這樣!

  別人可以,你不能!不能對我這麼凶!

  手上的疼遠比不上心裡湧起的酸澀,晏朗撐住桌面,神色晦暗地看著她。

  這也是第一次,晏朗見她哭。

  脆弱的要命,一句話她就能哭到天崩地裂,偏偏無聲。

  第27章 電影

  她的目光依舊沉沉似靄, 晏朗停下腳步。

  「想什麼呢?」

  聽到他說話蔣妤同猛然晃了一下,像從幻境抽離。

  檢票口到影廳只有短短一點距離,她竟然能想這麼多。從剛見他, 回憶到圖書館,他妥協。

  走馬觀花一樣。

  蔣妤同自己都驚訝, 掩飾性地抬手撩了一下頭髮。

  他還在看她, 似乎聽不到她說出個一二三來便不會罷休。

  蔣妤同抬頭, 實話實說:「想了很多。」

  晏朗微微傾身,彎下腰,是傾聽的姿態。

  「還記得我高二月考的一道數學題嗎?很長很長一個算式, 拆成三個函數。」

  晏朗沉思片刻, 說:「答案是9。」

  他用的是陳述句,蔣妤同笑了一下,對他這種超絕的記憶力毫不驚疑。

  「是那題。」

  晏朗不解, 「這有什麼問題嗎?」

  蔣妤同搖搖頭,又笑, 說:「沒什麼問題。」

  「就是……我突然很想很想那個時候。」

  她繼續說, 語氣細得像沙。

  「那次的月考真是一場災難,我們班數學沒考過物生實驗班, 挨了好一頓訓。他罵的很難聽。」

  這個他,指的是她當時的數學老師王亞陸, 晏朗能聽懂,便沒有出聲。

  看她陷在回憶里, 一直一直失神著。

  那些事情經由她說出口, 仿佛是有自主意識一般,而她只是一個講述者。

  「後來的那一個月里,我們做了整整三百道填空壓軸題, 全是函數數列,一天十道,沒有合適的題他就自己給我們出。」

  「他說,不會做也要硬著頭皮做,不許抄!不許問!就自己做。」

  「他說,下一次月考甩不過十七班五分往上題量就要翻倍,他不死,題不斷。」

  「那個月可真難熬,課間做題,晚上放學還要多留四十分鐘聽他講題。」

  ……

  說孤獨吧,全班四十五人共同朝著一個目標奮鬥;說熱鬧吧,有人五分鐘一題,有人五天做不出來一題。

  一個班的同學雖然總成績相差無幾,可各自的偏重點不同。有拿這五分去補語文成績的,就有放棄這一題去抓中檔題的。

  這次月考危機卻將所有人擰成一股繩,管你原計劃是什麼,全盤打亂。現在就是做題,一直做。

  它更像一把懸在頭上的刀,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往下落,逼著人咬牙往前走。

  蔣妤同說著說著突然掉眼淚,毫無預兆。

  這時電影院的廣播開始播報:「請觀看1:30場次的觀眾做好準備,電影即將開映,請您儘快回到座位,十分鐘後暫停檢票。」

  空曠的影廳只有他們兩個人。晏朗遠遠的看見工作人員向他們走來,他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沒關係。

  工作人員朝他點點頭,沒有再過來,而蔣妤同一直是神情發怔的。

  「那個時候,有一次,我做著做著題就開始反胃。是真的反胃。」

  「我跑出去哭了一場,發誓再也不要做這種噁心的題了。等哭完,還是回來繼續寫。」

  晏朗不響,只是輕輕把她抱在懷裡,拍著她的背,像哄孩子。

  十一月底,天漸寒,他懷裡懶洋洋的暖更刺激了她的淚腺。

  蔣妤同磕在他鎖骨上,任由眼淚肆虐。

  「我真的、真的,不想再那麼無力了。」她說的很慢。

  「都過去了。」他說。

  蔣妤同在他懷裡又哭又笑,嘴角朝上彎眼淚卻在掉。

  「晏朗。」

  「你知道麼,下一次月考我們班的數學平均分是145。」

  「145。」

  「那真是一個輝煌的不能再輝煌的成績了。」

  「比十七班高了整整十四分。」

  「出成績時,班裡一半人都在哭。」

  ……

  晏朗明白。

  那次月考成績一公布,全校都有所耳聞。高二的物化實驗班數學平均分考了145,比之往年同班型同等級的要高七八分不止。光滿分的就有九個。

  她激動的渾身顫抖。

  晏朗沉默地安撫她,安撫他躁動的玫瑰。

  蔣妤同在他懷裡絮叨了很久,慢慢趨於安靜。

  良久,晏朗感覺她攥緊自己的衣襟,又突然放開。

  她低著頭從他懷裡脫出身,有些清醒後的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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