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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浙、滬是中國最為富庶之地,亦是日本人所謂“以戰養戰”的核心基地,是他們絕不可能放棄控制的地方。

  日本人氣急敗壞,連夜召開軍委會高層會議,由憲兵隊長若松茂平親自主持。

  會上,若松茂平說到駐華日軍總司含俊六大將已知曉杭州發生的針對維新政府官員的屠殺,極為震怒。

  通知在七日之內會調遣兩個團的軍隊,配合憲兵隊對杜月笙和戴笠領導的抗日的蘇浙行動委員會進行突擊掃蕩。屆時將以駐松江和金山的月浦旅團為主力,還將出動駐南京、杭州的10架軍用飛機配合作戰。

  若松茂平說罷,以鷹一樣的眼神掃了一圈在場的官員,陰鷙告誡道:“大家必須嚴守機密,如果有泄密者,以通敵罪論處。”

  日方一面敲定了在這三地展開大規模搜查的時間和人手,一方面下令封鎖杭州全城,追捕逃脫的軍統人員。連通行的火車也要一輛輛細細篩查人員才能通過,唯恐有人窩藏在火車上逃離。

  這自然造成了火車站的大面積延誤。

  程征是上海的人,按理是可以甩手走人的。但一來因為他還有汪精衛的秘密談判任務在身,不能現在離開;二來因為杭州城中的日偽人心惶惶,唯恐再有人被殺,強行令他留在杭州市政府,掃蕩結束前不得離開。

  程征不能脫身,但也能料想到今天杭州的抗日情報網幾乎已陷於癱瘓的狀態,而如何在最短時間內將方才會議上的重要情報傳遞出去呢?

  他心中暗暗盤算時間,等一通電話。

  果然時間差不多一到,會議室的電話鈴聲大作。

  電話機械的響鈴聲在這種風聲鶴唳的時刻尤為刺耳。是會議秘書接的電話,然後將電話遞出來,道:“程處長,城東火車站轉接您。”

  程征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吃驚的神色。

  這邊日本人也狐疑,轉頭看他,不知道這時候火車站搞什麼鬼,小小的火車站,怎麼轉接到機要會議室里了。

  見眾人都在看他,程征索性把聽筒放在一旁,按下了擴音。

  只聽電話那頭的人低聲下氣,措辭謹慎,唯恐自己耽誤了長官們的時間但又害怕說不清的語氣:“程處長您好,抱歉打擾。我是城東火車站副站長,現有一中年婦人,乘坐從桂林去上海的火車特等車廂。火車站適才發生爆炸,我們奉命搜查。但這婦人自稱是上海政府軍務處處長杜田飛的妻子,她稱自己在爆炸案中受驚,要求享受豁免權,拒絕警特之搜查。我們打電話到上海求證,電話均無人接聽,僵持中有人提到您在杭州,這婦人立刻要求我們給您打電話證明她的身份。您看……”

  話音未落,立即有一女聲傳來,聲音很大,帶著西南的口音,委屈又焦急地道:“老九,我是你大嫂,在車上這些兵哥子非要搜身,我不肯,他們就把我扣在車裡了……打電話給你大哥總沒人接!老九你快帶人來!”

  程征當即認出這的確是杜太太本人的聲音,他溫言道了一聲“嫂夫人”,算是確認身份。那女人央求他帶人來火車站,程征在電話這端面露難色,安撫她兩句後只道自己走不開。

  那杜太太正以為她從前和程征關係好,自己的丈夫又是他大哥,只盼著他去救人,卻沒想到程征竟然推脫,不由生了幾分怒氣。

  程征剛準備開口回絕,只見日本憲兵隊長若松茂平這時舉了舉手掌示意程征看他的意思。若松茂平搖了搖頭,意思是讓程征不要拒絕杜夫人。

  杜田飛是汪精衛的手下,跟著他去過河內,在重慶時也是算得上數的人物。現在汪還沒有完全上船,日方這才費了許多心思佯裝要準備談判租界控制權一事。

  其實無論是中方還是日方的參會代表,心知肚明一件事:這次談判絕不會有什麼結果的。

  日本人要讓汪兆銘看到只是一種態度。誠懇的態度有時候的確比切實的結果更重要些——某種程度上,這句話在任何情況下都適用。

  可是若杜田飛的老婆在現在出了什麼事,就未免讓人質疑日方的誠意了。談判都安排了,放一個女人過去有什麼難的?若松茂平想,特殊時期,絕不能因小失大。

  若松茂平當初力薦老同學何希復做市長,如今出了事,雖然不是他的責任,但到底晦氣,還是不要再冒險的好。

  於是電話那頭的杜夫人又聽到程征來了個微妙的轉折,“嫂夫人莫急,我現在抽不得身,這樣吧,我讓內子帶上手信去找你,並一路護送您去上海,小弟此後一回上海便去看望您。您且讓那副站長來聽電話……”

  日本人本來以為有什麼貓膩,沒想到程征乾脆打開擴音講話。聽了幾句,發現只不過是個愚蠢的女人托人情找關係罷了,又聽到火車站有爆炸案,心思更不在程征身上,幾句之後便轉去商議別的事情。

  程征叫人送來信紙,手書了一封信後讓侍從交給林念。

  信的內容再尋常不過:

  念:

  嫂夫人自黔赴滬,於城東火車站受驚甚巨,我一時難分//身照應。嫂夫人有恩於我,身份貴重,你頗通醫術,速前往查看她有恙否。並將此信轉交致電之人,以作特別許可,令車站不得延誤,立即回滬。

  征。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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