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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窗外黑崢崢的山影、樹影,心裡無限蕭瑟唏噓。想他秦鈞流連花叢四十多年,睡過的女人無數,有名分的三任妻子都給他生了六個孩子。沒想到一個個死的死,瘋的瘋,最後只留了秦鉞這一個種。
半晌,秦鈞重重吁出一口氣,沉聲道:「他一點消息沒留下?」
墨鏡男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推出其中一個出來:「走的時候確實沒留下什麼消息,但少爺這幾天有傳回過簡訊。」
「哦?」秦鈞轉過身,眉宇間的戾氣並沒有被歲月打磨消散,「說了什麼?」
「少爺說,他最多一個月就回來。」
「一個月?」秦鈞眉心皺出一個「山」字,消薄的嘴唇抿得緊繃。
「……是。」說話的人皮子一緊,乾巴巴道。
秦鈞看著垂頭搭腦的下屬們,頓時火從心起。
他背著手在房間走來走去,不停地告訴自己年紀大了,不能生氣。可自我調節了半天,秦鈞還是氣不順。腳步一頓,他噴簿而出的怒氣像火山爆發,「公司那麼大一個攤子,他說走就走?!一個月不見人他也能做得出來!!」
墨鏡男被秦鈞的怒氣鎮的一顫,頂著頂頭boss的怒火,硬是不敢開口。
好一會兒,被推出來的那個墨鏡男被隊友捅了一刀,大幅度地推了出來吸引秦鈞的視線。他心裡罵天,對著秦鈞犀利的視線咽了咽口水才小聲補充:「少爺說,他給自己休年假。」
「混帳!」
秦鈞差點氣死,還休年假?身為公司的繼承人要休什麼年假?特麼的就算要休假,怎麼也不留一絲徵兆?!
老實說,秦鉞這個兒子是秦鈞所有孩子中最不討他喜歡的。他從小就心思詭譎,做任何事不留痕跡,冷不丁一刀捅你背後你都不知道。長得再好,秦鈞還是看著他就覺得滲人。
但沒辦法,到最後,他就只剩秦鉞一個。
「他有沒有說去哪裡?」秦鈞氣急,公司還有那麼多事情要處理!
自從三年前,秦鉞全盤接手了秦氏之後,秦鈞便再也沒處理過公司的事務。現在秦鉞不在,突然要他拿主意,秦鈞還真的不習慣。不服老不行,早在秦鉞成人之後秦鈞就弄不過他了,現在呢,就更比不上歷練了幾年的秦鉞:「若是知道,趕緊去把他給我找回來!」
「董,董事長,」墨鏡男冷汗都下來了,他磕磕巴巴地開口,「少爺去哪兒,從來不會跟底下人說……」
秦鈞額前青筋直跳,他手指指著面前鵪鶉一樣縮著的保鏢們顫啊顫。語塞了許久,氣急敗壞地吐出兩個字:「……廢物!」
……
被休年假的秦鉞,現在正享受著綁匪小姐的貼身擦澡服務。他一邊被擦,一邊指使綁匪要擦哪裡,怎麼使力,弄得尤悠真想直接弄死他得了。
「哎,你都不去換洗一下帕子嗎?」
秦鉞靠坐在床頭,眯著眼斜挑著尤悠。上衣的前襟都被撥開了,這人還自以為是的一副貞潔烈男的神情。他義正言辭地指出尤悠服務的敷衍之處:「這帕子你都擦過一遍了,不該去過一下水嗎?」
尤悠眼皮子一抽,手從帕子上拿開,手指對著他胸口的紅色茱萸就是一掐。
秦鉞的身體猛一僵,又痛又麻的,像過了電一樣。等反應過來,他眼裡利芒一閃,呼吸都重了幾分。
秦鉞慢慢抬起眼,狠厲地瞪著尤悠:「你做什麼!」
「不做什麼啊,」尤悠慢悠悠地支起上身坐起來,眼皮子掀都懶得掀一下,「就是想讓你清楚清楚,到底誰才是有話語權的人。」
尤悠將帕子往水盆里一扔,砸的水花四濺:「我說,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搞得你到現在都弄不清自己的地位?」
「秦鉞啊,人質就要有人質的自覺……」
尤悠此話一落,這幾天還算和諧的場面再維持不住平靜,碎裂了。尤悠的眼神洞悉又明澈,秦鉞盯了她半天,臉上的頤指氣使漸漸收了起來。
尤悠看著他,神情冷酷:「不裝了?」
「尤小姐還真是敏銳,」秦鉞被人看穿也不尷尬。他下意識地勾著嘴角,笑意不達眼底,「你關我也關了很久了,你到現在還不說目的,不會真的只是報復?若是的話,那未免也太小題大做……」
尤悠挑著眉,不說話。
秦鉞可不覺得憑著一點小矛盾,會讓這女人做出綁架他這種得不償失的事。他斷定了尤悠有所圖,嗓音低沉地繼續道:「說吧,你到底想要什麼?錢嗎?還是虛榮的享受?說出來我們可以商量的,這些我都可以給你!」
秦鉞平靜地看著尤悠,尤悠捏了捏手指,突然走回床前。
她迎著秦鉞的視線,頓了頓,腳踢了鞋子坐到床上:「你覺得,我報復你撞我這件事小題大做?」
尤悠一雙狹長的眼睛漠然地盯住了秦鉞的眼睛,秦鉞不可置否。尤悠心裡不爽,兩指捏住他的下巴,不客氣地嗤笑:「不好意思,我卻一點不這麼認為。」
「……我向來覺得,自己的小命是無價之寶,愛惜的很。」
尤悠手指一甩,放開了秦鉞的下巴。她學著他剛才運籌帷幄的姿態,表情比他的還要囂張,「你叫車撞我這事兒,在我看來,可一點不『小』!」
「這麼一算,我只囚.禁你幾天沒真的虐待你,都是因為我太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