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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丸子端坐在高台之上,淡淡地與高台之下的薛秀對視。

  薛秀抱著全場最多的花枝,要求與丸子以奇景為題,各畫一幅畫:「初賽就要求與李姑娘比拼確實有些魯莽和不妥。但秀實在想知道李姑娘的畫技到底有多高深,才能不留一幅墨寶便穩居魁首之位。」

  荷花宴新定的規矩,除了點評人的肯定。作品還需一一展示,以供眾人鑑賞。荷花宴的侍者會給每位賓客人手一枝花,賓客可根據自己的喜好贈花。得花最多的人擁有嚮往屆魁首挑戰的資格。若是此人不及得花最多又是點評人點出來的魁首,她提出比拼,往屆魁首則不能推拒。

  薛秀此話一出,丸子尚未開口,台下的貴女們皆露出了看好戲的臉色。

  薛秀勾起了嘴角,秀美的臉上不自然露出高高在上的矜傲:「當然,李姑娘若實在不願,秀也不會勉強。畢竟尺有所短,強人所難不是秀的本意。」

  丸子抬鴉羽似的眼睫,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清淡淡地注視著下首之人。

  兩年前,李家琳琅是如何成為第一屆魁首的,在座之人皆知。一個無才無德的魁首,因為有個寵妃姨母就穩穩壓在一眾有真才實學的貴女頭上。這叫誰能服氣得了?十幾歲的年紀正是誰也不服誰的時候,眾『才女們』雖說畏懼於李貴妃的聲勢不敢妄議,但此時有人敢站出來戳破李琳琅的面孔,自然都樂見其成。

  楚王蕭程宏蹙著眉頭看著一言不發的丸子,不知真假的擔憂道:「琳琅,你可願應?」

  「若是不願,沒人能勉強你。」魯王也表示了擔憂,「本王替你拒了。」

  「多些兩位王爺美意,不必勞煩了。」丸子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還是那樣清清淡淡的。她站起身緩緩向兩人福了福腰肢,嗓音一如既往的平穩清淡,「琳琅迎戰便是。」

  丸子應下比畫倒是叫薛秀意外。她以為,李琳琅這樣沽名釣譽的人絕不可能允許自己在這種場合出醜。薛秀的目光不自覺移到丸子身邊蕭程頤的身上。

  今日自從入院以來,秦王殿下的目光就一直落在李琳琅的身上。比賽期間,薛秀不止一次地偷瞄蕭程頤。她以為,憑藉兩人曾經的默契,至少會有一次對視。然而她抬了差不多三十多次頭,每回她都見到他都在看李琳琅,專注又安靜。

  薛秀就不明白,李琳琅身上到底有什麼驚人的魅力能叫秦王殿下專注於她。

  心裡梗得厲害,薛秀沒法挨到最後,她要立即挑戰李琳琅。用真才實學當眾叫秦王殿下看清楚,誰才是腹有詩書氣自華的美人,誰才是最有資格成為秦王妃的人。

  既然迎戰,丸子扶著綠鄂的胳膊走下了高台。

  今日丸子還是一身素色,滿頭的烏髮只用了一根絲帶。絲帶藏在墨發中披在肩上,隨著她一步一步走下台階。迎面而來的微風吹拂的她秀髮與裙擺紛飛。纖細的身影仿佛隨時隨時乘風歸去。蕭程頤一直盯著她的背影,有那麼一瞬心口滯住,湧起一股衝下來抱住丸子的錯覺。

  真的好纖細,單薄得一隻手都能折斷。蕭程頤憶起太史令的那句話,紅顏薄命……

  既然是要當眾比拼,那自然是所有器具一模一樣。丸子與薛秀的座位並排放置在庭院中央,兩人座位之間設置了並不透光的屏風。四周圍觀的人能看清兩人的一舉一動,兩人彼此並不清楚彼此在作甚。

  丸子跪坐在左邊的軟墊上,側身與身邊下人耳語了兩句,便老僧入定般坐著一動不動。

  她這做派與隔壁已經取筆扶袖作畫的薛秀成了鮮明的對比。薛秀落筆很快,每一筆落下去都有種捨我其誰的篤定風采。丸子眼觀鼻鼻觀心等了約摸一炷香,等到李家下人喘著氣將一個狀似胭脂水粉的木盒子送過來,她才慢條斯理地洗筆,開始作畫。

  既然是奇景為題,便沒有特定哪一種風景的指向。丸子提筆刷在紙頁上的瞬間,身邊看熱鬧的人就是一陣唏噓。不因其他,只因這毫無章法的作畫手法,一看就是不得要領。

  「這是在做什麼?」有人嗤笑,「不會作畫便瞎塗鴉?」

  「不塗鴉她能怎麼辦?」立即有人笑,說話聲音偏偏叫丸子聽得一清二楚,「瞧瞧,上好的宣紙都被她這麼圖壞了。你看她那紫紫黑黑的大塊兒大塊兒,該不會以為將胭脂水粉拿來當顏料就能勝?」

  「嘖嘖,還是薛家姑娘厲害。這落筆的手法一看就是名家教導出來的……」

  不能湊近,但架不住有人眼力好,不遠不近地還能看清楚薛秀桌面上的畫作:「似乎在畫月下荷塘。說來荷花雖不算奇景,但應景兒咱們的荷花宴,也算是別出心裁。」

  「這荷花不好畫,薛姑娘的這畫技真是了不得。眾目睽睽之下,最不易靜心作畫。薛姑娘心性了得,就這種心境下還能靜下心來,倒是有幾分張成賢大師的風範。常聽人說薛家姑娘才貌雙全,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

  耳邊議論紛紛,丸子統統不理會,提筆繼續往紙頁上疊加不同的顏色。

  她用的東西並非一般的硃砂水墨等東西,反而是一些古里古怪顏色的粉狀物。丸子刷上紙張,每一個顏色疊加出來的東西沒有形狀,糊裡糊塗的一大團。高台之上的人看不清全貌,光注意到她一會兒一個色一會兒一個色的填充,都有些不敢想像會畫成什麼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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