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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大太太眼中閃過淚光,喉嚨哽了哽,輕聲問謝霖:「秋月去時,可有說過什麼?」

  謝霖沒說話,安靜地順了順丸子鬢角的頭髮。

  等將丸子鬢角順好才動了動僵硬的脖子抬頭看過來。見是她,低下頭:「……她說,往後瀾哥兒,就交給大伯母了。」

  謝大太太的心裡猛地一揪,忽然就疼了起來。

  她低下頭,眼圈兒已然紅了透,卻沒有落淚。說來奇怪,明明她嫁入謝家多年,在場無論哪一個都比丸子與她相處的久。人的緣分就是這麼奇妙。處的最短,說話也不多。但跟她最投契的人,卻是這個名義上的『兒媳婦』。

  謝大太太走上前,握住丸子垂在身邊已經冰涼的手。像是發誓一般,她當眾承諾:「秋月,你放心地去吧,我必定會照顧好我們瀾哥兒的。」

  一人去世,外頭還振振有詞的沈蘭若,連謝二太太都生出了一絲厭煩。

  人死如燈滅。

  葉家的人得了信兒,葉家主母,葉秋月的親生母親,哭天喊地地衝進了謝家。門房將人引進門的時候,謝家人就知,這件事不徹底理個清楚,怕是真的要結仇。

  查到這裡,自然不能半途而廢。

  正好葉家人也來了。且不管葉家主母衝進內室對著謝霖一陣拳打腳踢,葉家姐妹恨不得活撕了沈蘭若;就說葉尚書與謝國公對視一眼後,當真是徹底將謝家的臉面撕開了叫葉家來看。

  楊嬤嬤被丸子打發去謝大太太院子看孩子,聽說國公傳喚時已有了預感。

  她叫奶娘好生照看小主子,沉著臉回了汀蘭苑。

  楊嬤嬤是早料到所為何事,但委實沒想到自家主子已經中毒身亡了。原本準備好的辯駁之言,再看到丸子奄奄一息後全拋去了腦後。她無兒無女,自十六歲起便照顧葉秋月。雖是主僕,卻是拿丸子當自己的命看的。

  主子都沒了,她還爭什麼?

  楊嬤嬤連掙扎都沒有,將所有事都坦白了。

  這一坦白,不僅謝家上下一片沉默,連哭得肝腸寸斷的葉家人也傻眼。

  所有人都沒料到是這樣的內情,長房孫媳婦中毒身亡是咎由自取。

  屋裡忽然鴉雀無聲,死寂,沉默,所有人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為女兒討公道的葉家主母一口氣沒上來,直接兩眼一翻,昏過去。其他人的心情如何姑且不說,就只有謝大太太短暫驚愕之下,懂丸子為何會這般做。

  就因為懂,所以更可悲。

  她看了一眼抱著丸子一動不動的謝霖,又看了一臉惋惜的謝二太太,只覺得可笑得不得了。這時候裝深情不悔,早幹嘛去了?若非他和沈氏一味地包庇沈蘭若,昧著良心偏袒,秋月又何至於誤入歧途?

  瞥了一眼好似無辜其實悄悄鬆了一口氣的二房媳婦,謝大太太眼中閃過真實的厭惡:「你莫不以為毒不是你下的,你便可以安枕無憂了?」

  一句話叫安靜的屋裡又響起了聲音,所有人的目光刷地一下看過來。

  沈蘭若心口一窒。

  暗道該死,長房這個老虔婆果然就是跟她過不去。作勢挺了挺尚未起伏的腰身,沈蘭若面上卻不卑不亢地問道:「那不知大伯母有何高見?」

  「高見沒有,不過是驚悚身邊居然有你這等心狠手辣之人,怕至此以後夜不能寐。」

  謝大太太平生最討厭這種蔫壞的女人,說出口的話毫不留情,「毒雖不是你下的,但能手不抖心不亂地將毒死人的點心直接送到秋月的桌上,確實足夠叫人贊你一句『好心性』。至少我是做不到,眼不眨地就要一條人命。」

  沈蘭若臉乍青乍紅的,差點沒被這麼大的屎盆子給扣得吐血。

  什麼叫眼不眨地就要一條人命?難道不是葉秋月眼不眨地就想要她一屍兩命嗎?

  沈蘭若是不大動腦子,卻不是真蠢,「大伯母,你這話未免說得太有失公允。我不知嫂子給我下了什麼毒,藥。我只不過是將她送來的東西,還給她而已。在此之前,我並不知曉這會要人命。我何其無辜?要被您這般指責!」

  謝大太太被她牙尖嘴利噎得半晌說不出話,指著她的鼻子手都哆嗦。

  沈蘭若卻不放過,要乘勝追擊,務必今日一次性將自己身上的冤屈全洗盡:「從我懷孕起,她便對我居心叵測。上回在花園,我都避開她走,她衝上來故意讓貓撞我肚子。那次我不過輕輕推她一下,根本就沒用勁兒,她就自己往台階下滾。明明早產,不能生育都是她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卻要全賴在我頭上!這回也是,她暗中下藥害我被我識破,以牙還牙,將她送的點心還給她,她有今日,都是……」

  謝家人沒出聲,來討公道的葉家人卻臉色乍青乍紫,好不難堪。

  所有人都沒開口,外間只有沈蘭若一個人的聲音再繼續。

  「住口!」一聲沙啞夾雜了驚怒的男聲從內室忽然石破天驚劈空而來,謝霖怒了。

  外間兒爭辯的人一靜。

  謝霖咆哮道:「我叫你住口!沈蘭若!住口!住口聽到沒有!」

  謝霖從未有過如此狼狽的失態,他血紅著眼睛衝出來:「人都已經去了,你還要如何?我對你的偏袒還不夠多嗎?你究竟還想要如何!沈蘭若,得饒人處且饒人你不懂嗎?丸丸都已經去了,你還要如何!我問你,你還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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