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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子揮手示意丫鬟停一下,牽起裙擺站起身來喊住他:「相公。」
謝霖動作一頓,扭頭看向她。
少女嫁衣還沒脫,鳳冠已拆,黑髮柔順地披在肩上。紅衣黑髮,她一雙黑亮的眼睛漂亮得驚人。因是新婚夜,少女還有些羞怯。
瞥一眼他,又飛快移開視線,一副柔順的模樣:「妾,妾身看你似乎有些郁躁,可是哪裡不適?」
謝霖本不太想說話,娶進門之人並非心儀之人,任誰都不會太高興。一來他答應了蘭若,對長房這位只有責任沒有溫情,二來,他自認本身並非三心二意之人,有了心儀之人便不願再招惹他人。今日從進新房起,眼神便十分克制。
只是,冷眼看著小婦人語調軟軟乖順又惹人憐愛的模樣,君子風度也叫謝霖做不出一句話都不搭理來無禮之舉來。
若非他心中早有意中人,娶得這樣一位溫順的妻子,應當是十分歡喜的。想到這,謝霖心情複雜,不過離開椅子的屁股又坐回去。
夜色越濃,外面的動靜更大了。
吵吵鬧鬧的,似乎有人衝破阻攔,強行闖進院子裡來。謝家並非沒規矩的人家,實際上,謝家規矩森嚴。這般大半夜闖新嫁娘院子的事兒,委實叫人納罕。
丸子眉頭驟然一擰,外頭立即有婆子怒斥了一句話:「哪個不規矩的在外面!」
就聽到外面一道女聲戚戚然地喊話。
她聲音才出來,謝霖的臉色就變了。只聽她說:「公子!公子!您快去瞧瞧表姑娘吧!自前兒起表姑娘就病了,怕耽擱了公子的事兒便瞞著沒說,這會兒病得都開始說胡話了!您快去瞧瞧呀!」
夜闖長房媳婦院子的,是沈蘭若的貼身丫鬟紅玉。謝霖本來狠了心要履行責任,這一聽沈蘭若又病了,哪裡還坐得住?放下杯子就站起身。
丸子就在等他反應,見他一動便一個箭步衝過來,在謝霖開門之前攥住了他的衣袖。
謝霖被扯得腳步一頓,垂眸就看向衝過來的少女。
少女掙扎大眼睛,有幾分驚慌地看著他。似乎注意到謝霖的眼神,她很有些小心翼翼地開口問:「相公,你,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
謝霖表情很難看,不得不說,丸子攔他這一動作讓他那股氣又湧上來。
不過對上丸子可憐兮兮的眼神,他發不出來火。
「公子!公子您快去瞧瞧吧!」外面的女聲還在繼續喊,不見喜房裡動靜便越喊越悽然,「若非不得已,奴婢也不會斗膽闖進大奶奶的院子,實在是沒辦法想了啊!姑娘病了三日,大夫也不願請,默默垂淚,誰勸也沒用……」
謝霖有些氣沈蘭若不愛惜自己,但聽到她病了竟不請大夫又滿心著急。情急之下,一把甩開丸子的手。
丸子的手碰到什麼,啪地一聲響。
他看一眼丸子,說了句『對不住』,然後隨那丫鬟大步離去。
第2章 兼祧之妻(2)
第一隻惡毒女配
謝霖這一去就沒再回來。
倒不是沈蘭若存心阻攔,她尚未過門。謝霖對她珍之又重,自不會做出連累她名聲之事。昨夜避人請大夫,延醫問藥很是費了個把時辰。再折回長房已然過了落鎖的時辰。謝霖怕叫門會驚動一家子,便孤身去了外書房歇息。
次日天未亮,謝霖披著一身晨露負手等在院外。
新婦進門,次有敬茶,認夫家親眷。謝霖昨夜並未留宿,新婚之夜將新娘子撇下,怕葉秋月因昨晚之事亂說話惹長輩不快,事先早早等著好安撫住葉秋月。
丸子領一眾下人剛出汀蘭苑,遠遠看見涼亭中的謝霖。
不得不說,謝霖的皮相氣度委實出眾。這般肅眉肅眼的神態竟不怒自威,通身的氣度顯得冷清而不可侵犯。葉家陪嫁來的僕役對他心有不滿本想當面發難,此時看他冷肅的臉色,竟一句責問也說不出口。
涼亭中布了茶點,正裊裊地冒著白氣兒。
謝霖一身黑紅的常服,玉冠黑髮,好一個芝蘭玉樹。貼身小斯在亭外守著,這架勢,一看便是有備而來。
果然,謝霖注意到丸子一行人,逕自走到石桌一邊坐下。冷淡的臉上有著坦然,他抬手沖丸子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丸子還沒說什麼,她身邊伺候的幾個丫頭眉頭蹙起了。他要說什麼旁人猜得到。葉家的僕役暗中握住丸子的手腕,貼身伺候的楊嬤嬤明目張胆地沖丸子搖頭。
丸子擺擺手示意眾人都退後,牽起裙擺,彎起嘴角走進亭中。
新婚次日,丸子自然是一身紅衣裙。
昨日已成親,頭髮自然是束成了婦人髻。不過或許沒圓房的緣故,她眼角還帶著少女的嬌憨。葉秋月的皮相是嬌中帶著雅的,因著教養好,一舉一動有著世家貴女該有的落落大方。又摻雜了丸子天生的媚態,奇異地美不勝收。
謝霖掃了她一眼,飛快地落下眼帘。
親自替丸子斟一杯茶,謝霖緩緩開了口:「昨夜之事事發突然,倉促之下,是我行事疏忽了。葉……」
「妾身小名丸丸,夫君可喚妾丸丸。」
「丸丸,」謝霖表情略有些勉強,但有錯在先,只能順其為之,「丸丸,新婚之夜棄你而去,實在是有要事處置,耽擱不得,並非有意為之。還請你萬莫放在心上。」
說著,他面上有幾分不自在:「若你心中實在不滿,往後我自會補償與你。今日敬茶,還請你莫要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