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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文荷搖了搖頭,為她端來一盆點心和茶水,笑說著:「吃一點,等會繞長安一圈,只怕要累一點。」

  時于歸捏了塊特意做小的糕點,放在嘴裡嚼了嚼,眯著眼睛,感嘆道:「還好父皇把做糕點的御廚給我了,不然我以後都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父皇自然是最疼你的。」柳文荷為她擦了擦嘴角,打量了一番,最後笑說道,「不錯,可以了。」

  時于歸對著鏡中的自己笑了笑,捏著手中的團扇突然有些緊張。

  「走吧,我送你出去。你哥哥已經在殿外等候多時了。」說話間,只聽到太子與顧明朝說話聲響起。時于歸和柳文荷被人扶起,公主殿下炸炸琉璃大眼,突然說道:「嫂嫂,你去年的時候害不害怕。」

  「請公主。」門外嬤嬤大聲唱和著,敲鑼打鼓聲頓時又熱鬧了幾分。顧明朝把帶來的鴻雁和幣帛交於立冬,對著太子殿下行禮請安。

  「免了,免了,今日不必多禮。」時庭瑜一把攬住他,突然嘆了一口氣,「我總覺得她還是當年被我抱在懷裡哇哇大哭的孩子,今日怎麼就嫁人了,不過也算嫁出去了,這些年把她慣得,整日搗蛋鬧事,我每日都在擔心若是無人娶她,我該怎麼給她綁個駙馬來,還好,還好,方思你自己自投羅網了。」

  「什麼自投羅網,哥哥你怎麼回事!」一聲怒氣沖沖的呵斥聲,時于歸站在門口直接放下團扇怒視著時庭瑜,小臉皺起,不高興的樣子。

  一旁的嬤嬤立馬擋在公主面前,著急說著:「不可不可,不可放下扇子。公主快快遮著。」

  柳文荷也無奈地瞪了太子殿下一眼,牽著時于歸的手讓她擋住臉。

  「別聽你哥哥胡說,他昨日還緊張得一夜未睡呢。」

  時于歸聽了冷哼一聲,乖乖遮住臉,時庭瑜摸摸鼻子,低聲下氣地說著:「我胡說,我胡說,是天作之合,舉世無雙。」

  顧明朝看著一身華服的時于歸,腰肢纖細,搖曳生姿,好似一朵嬌嫩的牡丹在他面前傲然綻放,他忍不住笑意加深,越發柔情似水。

  「行禮,公主與駙馬交拜。」嬤嬤放下青布幔,生怕又出么蛾子,連忙說著。

  時于歸與顧明朝隔著一層厚厚的帘子,互相行了一禮。

  禮畢,帘子挽起,時于歸被立春牽著上了五馬翟車,顧明朝騎上高頭駿馬坐在最前面,之後是天文官帶著三十對僕人,提著三十副雕花鏤金燈籠,身後依次跟著頭插釵子的童子八人,方形扇子四把,圓形扇子四把,引障花十盆,行障,坐障若干,之後是公主華麗鑲金戴玉的五馬翟車,而柳文荷則坐在前面的九龍轎子中,太子騎馬坐在身側,公主車輦後面則是跟著宗正寺寺正依舊若干貴人。

  「吉時到,起轎。」贊者一聲令下,從千秋殿起,沒一會只聽到宮內所有地方都響起喜慶的樂聲,一聲借著一聲,好似龍騰而起,喜慶在大英皇宮上方瀰漫。

  公主的翟車停在丹鳳門前,安太師開始讀著聖人下放的詔書:「夫婦之道,人之大倫;婚姻以時,禮之所重。帝女下嫁,必擇勛舊為婚,此古今通義也。朕今命爾顧明朝為駙馬都尉,爾當堅夫道,毋寵,毋慢,永肅其家,以稱朕親親之意。」

  「他沒來?」公主掀開車簾問著一旁的時庭瑜。

  時庭瑜搖了搖頭,安慰道:「父皇病重多日,今日接見方思也是強撐著起來的,父皇為你破例不少,若是今日再出現,只怕御史台那邊……于歸……」

  人群譁然,只看到公主殿下拎起繁重的裙擺一躍而下,她想著後方跑去,那方向正是聖人的甘露殿。

  「方思,去追。」時庭瑜立馬喊著。前方的顧明朝馬頭一轉,策馬向著時于歸跑去。「其餘人原地不動。」他對著探出腦袋的柳文荷搖了搖頭,柳文荷心知肚明地點點頭,重新坐回轎子內。

  公主和聖人,到底還有一個心結。

  「我帶去。」顧明朝停在時于歸身邊伸出手。那手在亮如白晝的燭火中晶瑩如玉,好似玉雕一般,時于歸抬起頭來,握住她的手。

  坐在甘露殿的聖人喝完一碗藥,聽著突然響起的樂色,看著正前方喃喃說道:「要,要走了。」

  王順義看了眼沙漏:「算算時辰,現在到丹鳳門了。」他看了眼聖人憔悴的臉,低聲說道,「聖人可要去看看,只要不出皇宮就不會於理不合。」

  惠安帝看著層層宮殿上上揚的屋檐,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今日皇宮亮如白晝,好似不夜天城。

  「她們都不喜歡皇宮,溫兒不喜歡,小六也不喜歡,這皇宮,也的確沒什麼好的。」聖人放下手中的奏摺,苦笑著。

  「誰說我不喜歡的。」

  惠安帝坐在手中誅硃砂一頓,不可思議地抬起頭來,只看到時于歸站在門口,面色潮紅,姿態狼狽,不遠處,顧明朝牽著馬站在那裡。

  王順義眼睛一亮,大喜喊著:「公主!」

  「誰說我不喜歡的,這裡有千秋殿,有牡丹園,有東宮,還有,父皇,我為什麼不喜歡。」時于歸走近大殿,那雙琉璃似的琥珀大眼跳躍著燭光,她仰頭看著憔悴的惠安帝,原來在她心目中無所不能的父皇終究是老了,滿頭白髮,眼含滄桑。

  當日王守仁的話在她心裡狠狠捅了一刀,讓她幾乎無法呼吸,那傷疤至今未愈,只要想起就覺得婚生都疼,很多事情道理她都懂,可要邁過去實在太難了,他的父皇親自為他最喜歡的人鋪上了通向死亡的第一塊磚,若不是他心有異年,被王守仁果斷抓住並加以利用,也許今日情況便再也不一樣。可她今日看著面前之人,看著他在燭火下逐漸衰老的臉,她開始迷茫,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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