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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程沒說一個字。

  京郊陵園,滂沱雨幕中,公墓墓園的一座座碑像雨水下的孤嶼,零落在四處。

  幾人在雨中找到阮瑜的墓碑。

  阮正平將女兒的碑買在了妻子余青淑的墓碑旁,黑色石碑上刻著生卒年月,卒年在四年前的十月五日。

  當年十月的那天,是她剛和他領證的時候。

  段凜回憶。

  兩人從民政局分道揚鑣的不久後,在他去機場的路上,接到她昏迷被送往醫院的消息。

  此前,她這樣裝著病倒昏迷的路數重複了太多次,那一次他本並不打算理會,可臨到安檢,卻忽然改了念頭。

  沒有來由。

  現在計算起來。

  一切的轉變,一切的異樣,似乎悉數是從那天開始。

  漫天的暴雨。段凜屈身去盯那塊烏黑冰冷的碑面,面無情緒,伸指在阮瑜的名字上緩慢摩挲。

  而她卻早在那天就不在了。四年前就不在了。

  外套口袋裡的手機在不斷震動,而段凜的視線寸許未挪,像絲毫未覺。

  如果她在那天就不在了,如果她只是一場長達四年的夢。那麼,這四年來的所有回憶,他腦海里有關於她的音容笑靨,喜好習慣,包括五個月前的那場婚禮,分分秒秒,都僅是一場夢?

  因此,本該是他和她的婚房裡卻住的是別人。她的公寓裡也換了人。

  是夢。

  可夢太清晰。她太真實。

  斜後方,邵立見段凜兀自在阮瑜的墓碑前立了半晌,捏著傘柄的力氣明顯狠了,連骨節都泛著死白。

  可以拇指撫擦墓碑的動作卻輕而緩慢。像捨不得。

  邵立實在摸不准現在這情況,又不忍打斷。眼見著段凜口袋裡的手機震動停止,自己的手機開始震起來。

  接起,是經紀人郭彬打來的,安排臨時的通告調動。

  「凜哥,有一個拍攝通告提前了,今天下午在市內棚里拍,等等我們——」邵立後半句被嚇得沒說了。

  此刻段凜瞥過來的眼神,太疏冷了。

  雖然神情仍是一貫的淡漠,但眼底漆黑深沉一片,尾末似乎擦著血色般的紅。雨霧都掩不住的怔然與寂靜。

  死氣沉沉。

  邵立不知道怎麼就在心裡冒出這個詞,自己都給嚇了一跳。

  今年這場直上北京的颱風來得實在是疾猛,雨潑如傾盆,人撐傘在雨里站一會兒還是得淋一身濕。半小時後,邵立跟著段凜回車裡。

  司機開著車載廣播,正播著天氣新聞。

  「據氣象學家預測,今年以來登陸我國的最強颱風牡丹,將自南向北影響台灣、福建、浙江、上海、山東、北京……這也是目前我國氣象史上的最強颱風,請聽眾朋友們務必嚴防安全,開車注意路況……」

  車裡只有廣播聲,司機見氣氛不對,訕訕然關了。

  重回寂靜。

  車沒發動。司機看後視鏡:「等等去哪兒?」

  段凜沒應。

  一時間,司機看妝發師小群,小群看邵立,誰也捏不准。

  「凜哥,是出什麼問題了嗎?」邵立是真擔心了。

  緘默良久。段凜終於出聲,神情平靜得幾近異常,字頓著問:

  「阮瑜呢?」

  其他三個人被問傻了,都不知道怎麼回。

  邵立:「凜哥——」

  「我問你,阮瑜呢。」

  段凜的音色極為低啞。

  竟然像在求人。

  第91章 完結  所有平行世界

  公寓客廳內, 邵立急得團團轉,等郭彬從市外坐高鐵趕過來時,已是當晚十一點。

  「怎麼回事?」

  「彬哥!不知道啊!我們也搞不清怎麼回事。」邵立心急如焚, 示意緊鎖的臥室,壓低聲,「凜哥在房間裡呢!就早上喝了一杯水, 到現在什麼話也沒說。」

  段凜反常, 今天一天的通告悉數置之不理,整個團隊都急, 也沒法。郭彬憂心忡忡去敲門,沒人應聲, 金牌經紀人跟做賊似的湊近門縫窺了眼,立刻皺眉。

  「什麼味兒?」

  煙味。

  空蕩而冷寂的臥室內, 沒開燈。落地窗外俯瞰著國貿CBD的繁華夜景, 整座城市在暴雨的沖刷下,熟悉卻也陌生。

  段凜斜靠坐於落地窗旁,地上熄了不少菸頭。他僅瞥了一眼,垂眸, 容色沉靜。

  又咬了煙, 在抽。

  在這個夢裡,沒有阮瑜。

  阮瑜的人生在四年前戛然而止。過去整整四年, 她杳無音信。

  段凜兀自翻著新聞。

  記憶里, 她那些拍過的綜藝,演過的電影,此時此刻全換了人。

  冰冷的屏幕上是鋪天蓋地的歷史。自己曾與她合作的綜藝,演過的戲,相同的角色已然換成了其他的女藝人。有的平平無爆點, 有的僅是小有水花。屏幕上缺了她那副鮮活靈動的模樣,像一場怪異而拙劣的模仿。

  臥室里的電視屏正亮著,在放《無聲驚雷》。

  段凜面無表情地盯著屏幕。這個夢裡,《無聲驚雷》依舊拿了獎,只是女主演卻不是她,男女主角的親密戲份也被刪改得七零八落。

  而記憶與夢截然相反。

  當初,在《無聲驚雷》送電影局審片的期間,段凜走了一些關係,也動了一點手段。為的是在電影上院線時,最大限度保留片中感情戲的完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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