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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揪著楚離的衣襟,腦袋靠在他肩頭, 小聲問道:「何日出征?」

  「三日後。」楚離輕手輕腳地將她放在床邊,俯身準備替她穿鞋襪,奈何她兩隻小手抓得太緊, 便只能坐在她身旁充當著靠墊。

  溫晚亭沉吟一聲,隨後捏了捏他的手:「且安心去。」

  「昨日之事……」楚離輕咳一聲,覺得出行前最要緊的,還是同她剖白心跡。

  未料到溫晚亭一把截住了話頭,轉過身來坐得端正筆直:「我會對你負責的!」

  楚離:……?

  眼見他身形一頓,溫晚亭頂著水光盈盈的雙眸,還不忘肯定一番他的表現。

  「昨日,辛苦你了。」

  楚離視線飄飄然往別處瞥了瞥:「倒也……算不上辛苦。」

  溫晚亭顯然沒留意到他語氣中的意味深長,自顧自接了話:「不辛苦嗎?我分明覺得你後面幾回都

  已經……」

  以吻封緘。

  待她被吻得氣息紊亂,楚離才放過她,附在她耳畔低沉道:「辛不辛苦,今夜再試一試便知曉了。」

  三日後,碧空萬里,天朗氣清,楚離與溫決在那一日,點兵出征襄夷。

  溫晚亭同溫夫人待在各自府中,候著皇宮內每隔三日遞來的一封捷報,以及打仗間隙送回的家書。

  一晃三旬,才終於收到邊境大勝的消息,以及襄夷部落簽署的降書一份。

  當日,溫晚亭便交代小廝們將王府收整一番,等王爺歸來,結果隔日晨起,便收到消息,說顧錦琮眼見大勢已去,棄兵獨自潛回大昱,於深夜摸進了將軍府。

  「聽聞顧錦琮直闖了夫人寢殿,狀若瘋癲,直言要替已故的母妃報仇。」春鈴一邊跟隨溫晚亭步履不停地往外走,一邊清晰迅速地交代,「現如今,傷勢慘重。」

  溫晚亭關心則亂,以為這「傷勢慘重」說的是她母親,當下連馬車也不坐了,喚來追月就往將軍府趕。

  下馬後直奔溫夫人所在的正廳,一把推開了門:「母親傷勢如何?」

  廳內鴉雀無聲。

  溫晚亭這才定神,看了看屋內情景。

  主座之上,她母親溫夫人面色紅潤,神態悠然,一杯茶端得四平八穩,仔細一看,還有那閒情逸緻細細描了眉。

  上下來回打量幾番,實在看不出「傷勢慘重」的模樣。

  她略帶遲疑,心想莫非是什麼外表看不出的內傷,結果一旁府醫出聲了。

  「回王妃的話。」他前跨一步,拱了拱手,「夫人這……這傷,並無大礙。不過是右手食指斷了的指甲,養一段時日便好了。」

  「倒是安王殿下,傷得極重。」

  溫晚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一旁府兵壓著個人影。

  從這袍角衣料,勉強可以看出是昔日安王的打扮,只是這腫成一條縫的雙眼同這青紫交加的臉頰,令溫晚亭對自己的判斷有了些動搖。

  眼見溫晚亭且驚且疑的目光,溫夫人用指腹摩挲著稍短一截的指甲,懶懶道:「昨晚夜深了,也看不真切,哪知是安王殿下,一不留神下手便重了些。」

  合著這顧錦延,七尺男兒夜闖將軍府,被手無寸鐵的溫夫人揍得爹媽都不認識?

  「他圖啥呢?」溫晚亭表情複雜,「千里迢迢趕回來給您修個指甲?」

  她這句話,顯然刺激到了一旁被五花大綁的顧錦延。

  只見他猛地嘔出一口鮮血,雖口齒有些不清不楚,卻依舊咬牙切齒地控訴著溫夫人昔日惡行。

  倒是另一段往事。

  世人皆知,他生母如貴妃深得先帝愛重,就連他也這般認為。

  他父皇為他取名「錦延」,乃是「延續傳承」之意,見字便知,這其中包含了多大的期待。

  他母妃封號「如」,後宮之中唯一一位有封號的嬪妃,足以見得父皇待其特殊。

  自幼,父皇在他母妃宮中逗留時間最長,眾多皇子中對他的關懷最多,此類種種,令他們母子二人深陷帝王專情的美夢之中。

  而到了夢醒時分,便顯得格外殘忍。

  先帝病重之時,如貴妃前去侍疾。

  隔著葳蕤燭光,先帝目光渙散而空洞,沖那執念中的人影喚了聲。

  「念瑾。」

  如貴妃錯愕之下,摔碎了玉碗。

  她跌跌撞撞地往外走,過門檻時險些絆倒,被門外候著的皇后一把扶住。

  扶她起身時,皇后湊近她耳畔,輕聲道:「如,相似也。」

  她一把推開皇后的手,驚慌失措地奔回自己宮中,而那句話,卻如夢魘一般,縈繞心頭,揮之不去。

  幾日過後,她托人,臨摹出一副何念瑾的畫像。

  展開畫卷後,她忽然仰天大笑,而後跪地痛哭,撕心裂肺。

  顧錦延趕到時,遍地都是撕得粉碎的宣紙,以及跌坐殿內,面目癲狂的如貴妃。

  眼見他過來,如貴妃一把撲上前,死死捏住他雙肩,聲音沙啞帶血:「是假的,都是假的!」

  「如,相似也!」

  「延,延續的是他對她的心意!」

  「何念瑾,都是何念瑾!」

  顧錦延大駭,他從未見過母妃這般模樣。

  後來他才知曉,那畫像上的女子,與他母妃,眉眼有七分相似。

  他如何能不恨。

  於他而言,若是沒有何念瑾,這美夢便不會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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