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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因為太上皇和你太不將我放在眼裡,宮務宮權……這也罷了,反正你皇阿瑪偏心慣了,可你是我的兒子,身上流著我鈕祜祿家的血!”她抬高了聲音,不甘道:“為何她富察家加官晉爵風光無比,而你外家卻空有一個承恩公的爵……”

  她絮叨著種種不滿,這些話,有些是娘家人進宮時在她耳邊提起的,有些是她壓在心中已久的。

  對她,弘曆已是心冷如石。若說還有情緒,那也是對她毒害永璉的憤怒。“皇后的話看來是白說了,你總是抱怨,卻不曾站在朕的角度著想,不,不是朕的角度,而是站在愛新覺羅家的角度。你別忘了,你是愛新覺羅家的媳婦,百年之後供奉你香火的不是鈕祜祿家!

  朕是大清皇帝,只有朕勵精圖治,大清江山千秋萬載,你這個皇太后才會真正被百代傳頌,鈕祜祿一族才能延綿昌盛不是嗎?!

  你想著朕不提攜外家,卻沒想過,朕的岳家怎麼比得上母家親?但凡承恩公府的子孫有些才幹,朕難道不會提拔重用?!你不督促娘家人上進偏來嫉恨皇后與富察家又是什麼道理,莫非要朕賠上整個大清江山才滿足?”

  這話說得誅心,太后眼瞳擴大,心中湧上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似是興奮似是駭怕。她日子不多了,若讓人聽了這話,鈕祜祿一族還有什麼前程可言?!她想張口辯駁,胸口卻跟堵了塊大石似地,心臟急劇跳躍著,仿佛就要炸成碎片。

  耳中只能繼續聽著皇帝鐵石般的話:“你是聖母皇太后,得了整個天下奉養還不滿足,還想著以權謀私。這是一個母親,一個國母該做的麼?你不配跟她比。”

  這話如同最後一根稻草,斷了她對生的念想死亡的害怕,刺激得她腦中一片發紅:“你們一個一個說的比唱的好聽,天下誰人無私?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傾力之後,心中的弦斷了,壓力不見了,恍惚中她竟覺得輕鬆不少——

  “所以都要守規矩。大清沒有一個太后會去謀害自己的親孫子,陷自己的兒子於險地。”弘曆森然地瞥了下珠簾羅幔擋著的明間,舉步走回稍間,從通往後殿的耳門那裡走了。

  太后伸手想再說什麼,無奈眼前陣陣發黑,喉嚨湧上一股腥熱,心血慢慢溢出唇角……哪怕是丁點聲音也是發不出來了。她倒回了褥被裡。

  魏柔光縮回身子倚在槅斷上一動不敢動,皇上的眼神就像冰椎上閃著的寒光,好嚇人。他不會發現她了吧?

  她緊緊揪著衣角,心中想著皇后也太幸運了,這樣都沒有出錯!怎麼辦,自己還要在慈寧宮伏侍下去嗎?

  ……

  半夜的時候,雲珠聽到屋外雨聲淅淅瀝瀝。

  春雨綿綿,潤澤大地,雲珠卻覺得這春寒格外冰涼。她起身,走到東梢間,永琮的奶嬤嬤朴氏正睡在南邊臨窗木炕上,十分警醒,雲珠一進來她就睜開眼。阻止了朴氏行禮,雲珠直接撩開北部的八角罩帘子,永琮同手同腳地側睡在榻上,鬆軟的天藍色小棉被半披半裹地蓋在他身上。

  “跟只小豬似地。”雲珠笑了笑,幫他拉好被子。

  小傢伙不知夢到了什麼,吧咂了下小嘴巴,皺了皺小鼻子,又蹭了蹭小枕頭,看得雲珠心頭軟乎乎地,不覺傾身親了下他嫩嫩的小臉。

  “怎麼跑到這兒來了。”一隻強有力的手臂環住她的腹部,低沉的嗓音在深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突然就醒了,你明天還上朝呢,怎麼也起來?”

  “你都跑了,我哪睡得著。”

  雲珠覺得他今晚格外黏自己,也不知是不是白日在慈寧宮聽了那番話的原因。回到西梢間暖閣,兩個人又情不自禁地倒到床上耳鬢廝磨起來,**纏綿中,兩人都感受到一種極致的暢美,靈魂上的水□融。

  “雲珠,皇額娘沒多少日子了。”暈暈沉沉中,她聽到他這麼說。

  “嗯。”她動了一下,更貼近他的胸膛。“永璉今天送了幅字給我,我好高興。孫太醫說他的骨頭上的傷恢復得很好,寫字吃飯什麼的跟常人一樣了,不過還得養一段時間才能拎重物,做劇烈運動……”

  “他還小,武功騎射什麼的耽誤兩年也不礙。”弘曆很高興。對一個皇帝來說最重要的人有兩個,一個是皇后,一個就是儲君。永璉自生下來就被他和雲珠、皇父精心教養,失了繼承大統的資格,最難受的不是雲珠反而是他跟皇父。

  而且永璉護駕受傷,心態卻調整得很好,依舊孝順父母關愛兄弟姐妹,相比之下,永璜永璋表現卻有些浮躁,雖然他們是受了有心人的挑動,最後也沉下了心……卻也讓暗中觀察的他有些失望。

  “永珎也長大不少。”小傢伙常常扮乖扮巧地逗她和永璉開心,以為她看不出來呢。

  “是啊,功課也上心不少。”弘曆想起上書房幾位師傅的話,笑了笑,這個兒子離了雲珠跟前越來越有皇父的風範,再加上有七八分肖似的相貌,上書房的那宗親阿哥還有大臣伴讀們竟不大敢與他玩笑。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不過片刻就到了天色將曉的時候。弘曆連忙起來準備上朝,見雲珠也起身,連忙摁住她:“你大半宿沒睡了,好好補個覺。”奇異的是不管他夜裡與雲珠怎麼胡來,第二天依舊神清氣爽。

  雲珠嫣然道:“先送你去上朝我再睡。”

  弘曆沒再堅持。他也很喜歡清晨這時候兩個人一起梳洗吃早膳的活動,好像尋常夫妻般溫馨甜蜜。

  弘曆走後,雲珠怎麼也睡不著,只尋來本書懶懶地歪在榻上翻看著。

  “主子,幾位娘娘過來請安了。”含霜進來稟報。

  “打發她們回去。”雲珠懶洋洋地說著,她知道那些人來幹什麼,不過是想證實一下永璉的傷是不是真好了。消息還真靈通。

  “是。”含霜走出殿外,對純嬪愉嬪嫻嬪還有幾位貴人說道:“皇后娘娘說了,倘若沒有緊要的大事就請幾位娘娘回宮,不然到慈寧宮給太后問安也是好的。”

  今天本不是皇后定下的請安日子。蘇寶柔對這個結果也早有預料,笑道:“昨天是皇后娘娘的千秋大喜,肯定是累著了。幾位妹妹是隨我到慈寧宮問安呢還是回去?”

  聽說太后昨天見過皇后之後就不大好,不管是真還是假總要去看看。

  陸婉秋忍不住腹誹,都日上三竿了還不起,肯定是昨晚勾了皇上一整夜呢。不過皇后的威儀她也不敢輕犯,只笑道:“妾等身份卑微,可不敢打擾太后娘娘靜養。”

  沒有太后宣召,貴人是沒資格進慈寧宮問安的。舒穆祿.沙達麗抿了抿唇,太后現在脾氣不好,連愉嬪和嫻嬪都說打就打說罵就罵,何況她們這些小小的貴人。以前她不捧慈寧宮的臭腳,現在也不去受那個氣。反倒是陸婉秋這個一進宮就頗受太后照拂的貴人,魏柔光的逆來順受小心侍奉襯得她十分地“忘恩負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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