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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的時候,裴瑜再次消失了。

  Alpha的易感期半年一次,而裴瑜幾乎將持續一個季節。他的生活里沒有春秋,只有禁閉室無垠的幽暗。

  他原本並不想又一次不告而別,但易感期的狀況實在過於糟糕。只是九月某個稀疏平常的傍晚,他驅車去清吧接舒瑾回家,突發易感期,在路上直接造成了連環撞車事故。

  好在沒有人員傷亡,裴瑜被家人帶回了帝都,關進了禁閉室。

  而這一次,舒瑾不知道通過了什麼途徑找到了他,在他的禁閉室外面駐守了兩個月。

  裴瑜被放出來的時候,舒瑾就站在外面等他。青年瘦了,身形比紙還薄,衝上前狠狠地抱住他。

  「為什麼不跟我說?我是Omega,可以陪你度過易感期的。」

  裴瑜吸了口氣,重見光明的感覺並不好,他眼眶泛著酸,輕聲說:「我有病,沒法治。」

  舒瑾不解。

  「我無法標記你,」裴瑜摸著戀人的臉,聲音很低:「甚至易感期來了,我還會傷害你。」

  他放下的手卻被舒瑾捉住。青年的神色天真又堅定,就如他一直以來的浪漫無畏般,「不會的。」

  「我不在乎能不能標記。」

  舒瑾說:「沒有你,我唱不了歌,也寫不出旋律。我說過,你是我的繆斯,我不能失去你。」

  「所以別再不告而別了。一切都會解決的,我們兩個一起。」

  裴瑜的心卻猛地沉入谷底。他的舒瑾是勇敢的,也是幼稚的,他並不知道Alpha的易感期是多麼痛苦的存在,也並不知道兩個並不契合的AO在一起只能互相折磨。

  但裴瑜還是沒什麼也沒有說,握著舒瑾的手,語氣溫柔:「我們回家吧。」

  .

  檢測報告顯示,他與舒瑾的契合度僅有35%。

  同年,他的堂弟裴越川也被確診為這種反噬病。不過裴越川的自控能力遠超他很多,即使從禁閉室里出來,也從來都面不改色、平靜冷淡。

  裴越川來北境找他的時候,見過舒瑾幾面。當時的裴瑜已經開始頻繁抽菸,對於面前短暫的良辰美景患得患失,煩躁如一頭困獸。

  裴越川比他看得開,「能開心一天是一天,沒那麼複雜。」

  「你懂什麼,小孩兒。」

  裴瑜彈著菸灰,在圓桌前聽舒瑾唱歌,兀自嘲諷地笑了下,「等你遇到了你就知道了,有些事情是真的沒辦法,也對抗不了。」

  彼時的裴越川才十六歲,比舒瑾更少年意氣,淡淡道:「要是我真的遇到了,就算契合度不高,我也死不放手。」

  .

  裴瑜的離開確實是蓄謀已久。來年春天的易感期,他沒有提前去禁閉室,而是當著舒瑾的面親手掐死了一頭半人高的小狼。

  饒是舒瑾那般驕傲又恣意的人,還是在他面前紅了眼睛。

  裴瑜維持著最後的理智,聲音極冷:「這就是我的易感期。我有病,是個瘋子。可惜能夠安撫我的Omega不是你。」

  舒瑾沒跑,抱著他,「我不會離開你的。」

  「清醒點,舒瑾。」

  裴瑜捏著青年的下頜,眼裡流露出些許絕望,「我會發瘋失控,說不定下一次被掐死的就是你,只有離開我才是安全。」

  「況且你是個Omega,你不可能一輩子都不被Alpha標記,獨自度過發情期……別幼稚了,舒瑾,我們在一起不會好過的。」

  裴瑜覺得自己的心幾乎支離破碎。那是他第一次看見舒瑾在他面前聲淚俱下。那雙眼睛本該是盛滿雪山巔一點旭日的笑意,此刻卻紅得像只兔子。

  北境下了一場很大的雪。

  舒瑾沒鬧,摸了下裴瑜側臉上的傷疤,什麼話也沒再說,背著吉他走了。

  .

  裴瑜離開了北境,回了帝都。

  這次的易感期,他在禁閉室關了整整半年。他的病情加重,甚至患上了輕度抑鬱與幽閉恐懼。

  裴瑜的專科主治醫生下了最後通牒,聲稱他極有可能熬不過這兩年了。

  家裡為他到處尋醫問藥,唯一的辦法是尋找到高契合度的Omega。半年後,裴瑜易感期結束,見到了裴家好不容易才匹配到的Omega許嘉。

  許嘉還是個大學生,高高瘦瘦,眉眼溫和好看。最重要的是,與裴瑜的契合度足足高達90%。

  Omega笑容青澀乾淨,坐在他對面,聲音細軟,但也不怕生,「裴先生您好,很高興能與您達成這個協定,我們很有緣分。」

  裴瑜當即沉著眼,常年未曾接受過的強光的眼眸眯著,仿佛夜行動物的豎瞳,凶戾又陰鷙。離開舒瑾後,他從未想過再找別的人,更何況是個Omega。

  他拒絕了這個Omega,「抱歉,我還沒有尋找伴侶的打算。」然而裴瑜的病情完全拖延不得。父母讓裴越川過來勸他,即將成年的Alpha翻看著他的病歷,沒什麼多餘的情緒,甚至絲毫沒有勸誡他的意思,「你處理感情的能力真的很差。要是當時沒逼舒瑾走,好歹你們現在還能抱在一塊哭。」

  裴瑜冷著臉,心如死灰,「你什麼都不懂。」

  「我確實不懂,」裴越川扔開滿目瘡痍的病歷單,眉眼冷淡,「你大概以為你很偉大,但舒瑾可能並不這麼覺得。愛得都那麼難捨難分了,你真以為能好聚好散?」

  對方打開手機,將最新的熱搜遞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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