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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不知道是按摩起了作用,還是沈致折騰了一晚上也累了,亦或許是她身上失而復得的微甜氣息縈繞著他,總之沒一會他居然就在謝錢淺身上睡著了。

  她將吹風機輕輕地放在一邊,打了個哈欠,已經困到不行,根號三也呼呼大睡了,並且四肢都舒展開來,十分不客氣地壓在她的腿上,跟坨豬肉一樣。

  謝錢淺便就這樣抱著沈致,給根號三壓著,頭一歪倒在一邊秒睡了。

  雖然這是個漫長且洶湧的一天,對他們來說似乎人生的喜怒哀樂,酸甜苦辣都濃縮在了這一天當中,但兩人一貓卻睡得格外安寧,一夜無夢。

  不過謝錢淺只睡了五個小時就睜開了眼,她心裡裝著事,所以生物鬧鐘很準時地在六點鐘將她叫醒了。

  她睡覺前沈致是枕在她身上的,可是睜開眼時她卻是在沈致懷裡,即使睡著了依然將她抱得很緊,謝錢淺抬頭看了他一眼,他睡覺很安靜,呼吸輕得仿佛聽不見。

  她輕手輕腳地從他懷中鑽了出去,然後用了大半個小時將昨晚屋裡的一片狼籍收拾乾淨,怕他待會起床踩到碎渣,光地板就拖了好幾遍,不放心又跪在地上擦了一遍,然後順手把破碎的東西一起帶了出去,又輕輕為他帶上門。

  她在八點之前換好衣服做好這一切出了門,急於去辦一件事。

  第64章

  謝錢淺在房間忙碌的那大半個小時, 即使有些響動也並沒有吵醒沈致,好似她待在這個空間裡他就能感應到她的存在,可她剛離開沒多久,沈致便從睡夢中驚醒了, 空蕩的大床除了根號三還像往常一樣蜷在他身邊, 沒有任何人。

  有那麼幾秒他開始恍惚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夢裡小淺回來了, 她悉心照料他,還對他說了很多昏頭的話,最後抱著他入了睡。

  他呆坐在床上, 房間裡一片整潔,昨晚他記憶中的凌亂好像也是幻境一樣。

  他突然感覺頭很疼, 然後很快,這種疼痛便蔓延全身, 他甚至忽略了屋裡原本一些被他砸碎的東西都不見了, 只是一味沉浸在這種幻想與現實的交替中, 直到顧磊走進屋。

  顧磊也還像往常一樣照料他起床, 他讓顧磊扶他下樓,樓下也一如既往,桌上放著才熬好的中藥和粥, 碩大的客廳冷冷清清, 他沒有立馬走到餐桌, 而是又讓顧磊扶他去院中。

  顧磊只有再次將他攙扶到廊上,沈致眼鏡後的目光寂寥蕭索,就這樣一遍又一遍地掃視著院落,好像迫切在尋找什麼,他沒有問, 顧磊也沒有說,因為早上謝錢淺離開時,對他們交代過不要告訴沈致她去了哪,除非他問出口。

  所以顧磊便也杵在他身旁沉默著,直到沈致這樣站了好一會,他才提醒道:「沈哥,藥要涼了。」

  沈致的目光才逐漸收斂,濃密的睫毛遮住了眼裡顫動的光,他走回屋中,顧磊將他扶到桌上,又將藥端給他。

  濃稠的液體散發著令人抗拒的味道,沈致皺起眉伸手端起藥碗,才放到唇邊,那種厭惡狂躁的情緒就開始在胸間翻滾,他從來沒有這麼討厭過這個味道,雖然一直也不大喜歡,但常年用藥已經讓他對這個氣味麻木了,可今天,他的嗅覺變得異常敏感,當這個味道進入他大腦時,就在不斷刺激著他,告訴著他,他是個病人,一個不正常的人類。

  他已經在努力壓制心口不斷翻湧的情緒了,可當中藥進入口腔,那苦不堪言的味道瀰漫開時,沈致的雙手還是抑制不住地顫抖,猛地把藥碗砸到一邊。

  顧磊雖然已經習慣沈致現在陰晴不定的情緒,但還是會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他趕忙去拿紙巾遞給沈致,手足無措地對他說:「錢多一會回來看見你這樣肯定又要被你嚇著。」

  沈致忽然聽見那個名字,微微一怔,抬頭盯著顧磊:「她去哪了?」

  他終究還是問出了口,所以顧磊告訴他:「就出去買個東西,一會就回來了。」

  顧磊的話對今早的沈致來說就像速效救心丸一樣,把他瀕臨失控的情緒又給拉了回來,他沉默地看著那碗被他砸爛的藥,眼眸幽深。

  而謝錢淺的確有件急事需要去落實清楚,她一早就問顧淼要了Ansel的電話並聯繫了他,她需要和Ansel見一面。

  昨天Ansel只是在勸她幫忙,她聽說沈致自殺了備受打擊,便急不可耐地跑去找他,並沒有和Ansel詳談後續實際治療的方案。

  她不懂治病救人,也不懂心理疾病,她沒有木子那麼多奇思妙想的招,Ansel說沈致的病不會痊癒了,童年的遭遇和生長的烙印對他已經造成了無法抹滅的影響,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和正常人一樣真正敞開心扉去接納這個世界,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儘量抑制他的心理疾病,起碼恢復到前幾年的狀態,所以她必須要請求Ansel的幫助。

  通過了解木子以往對沈致的治療手段,謝錢淺對沈致的病情有了一些認識,同時,也產生了一些思緒,可是她不夠專業,她需要和Ansel確定過後再考慮如何實施。

  她和Ansel提出的第一點便是,從今天開始不再把沈致當個病人對待。

  這正是謝東願意接納沈致時和木子提出的意見,她在看日記的過程中就覺得爸爸當年的觀點非常明智。

  沈致出生在大戶人家,又是沈家的長孫,他的身份決定了他從小就有很強的自尊心,在這種自尊心被過度打擊後,他會開始對人生失去希望,就像一個站在高處的人突然跌入谷底,也許比普通人摔得還要疼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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