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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時候自言自語半天,就趕緊拿筆把想法寫下來,整理成報告,一動筆就停不下來,能一個人窩在角落整整一天不發出一丁點聲音。
他說谷英是個天生的研究者,是迄今為止生物領域裡罕見的鬼才!
她往往有了新的突破,便睡在實驗室,天天和他待在一起。
霍璟的腦中勾勒出一個科學小怪物的形象,她好奇地問蔣墨蒼:「她長什麼樣?和我像嗎?」
蔣墨蒼抬眸盯著霍璟看了一會隨後緩緩道:「我第一次在船上見你的時候,並不覺得像,只是你偶然間那種倔強的神情總讓我想起她。」
「所以,你幫我擋了子彈?」
有些事情蔣墨蒼也說不清楚,只是那時他便自然而然那樣做了。
「那現在呢?」
蔣墨蒼眼眸很深地望著她:「我已經分不清了…」
好像從岡仁波齊回來後,雖然所有人看她都沒有變化,可她時常對著鏡子的時候,總覺得自己的容貌好像是自己,卻又不是自己,原來她早已不知不覺和谷英融為一體了,連蔣墨蒼都分辨不出…
隨後她又問起:「可是既然你和谷英成了朋友,你有問過她,聯合會要對你做的到底是什麼實驗嗎?」
蔣墨蒼低下頭將懷表握在掌心,神情凝重:「人類不管發展到什麼階段,又或者經歷了多少年的變遷,始終在尋求永生的方法,古有歷朝歷代權利的掌控者,現有這些研究機構,他們嘗試對肉身的突破來達到永生,就是他們趁亂大肆網羅試驗品的最終目的。」
霍璟看著他的模樣說道:「他們成功了?」
蔣墨蒼嘆了一聲繼續說了下去。
他和谷英相處了一年,她對著他的身體還會臉紅,他為了讓谷英回趟家好好休息,便嫌棄她不洗澡,邋遢,只有那時,她才會紅著臉把所有工作暫停。
谷英雖然主要負責他的肌體監測工作,但同時還有很多其他專家會定期在他身上做一些或大或小的實驗。
有一次便是谷英不在的時候,一個專家對他做的實驗超出了允許的範圍,他便和那人發生了肢體衝突,後來那個專家連同他身邊的助手將他電暈後綁了起來,對他進行了報復!
當谷英趕來實驗室看見他的時候,他皮開肉綻被泡在冰塊中,谷英哭著將他從容器里拖出來,那時他才有了微微的知覺,或許從那刻開始,谷英就決定徹底改造蔣墨蒼的身體!
她在蔣墨蒼昏迷不醒的時候直接衝到了聯合會長的辦公室,要求聯合會對那位專家極其所有屬下處以應有的懲罰並對膺道歉。
但那位專家是個外國人,且身份是當時公租界一位大佬身邊的親信,她的請求遭到了聯合會的拒絕,她為了替膺討回公道,四處奔波,別人都笑她,覺得讓一位亥姆斯聯合會的元老級專家向一個試驗品道歉純屬無稽之談。
蔣墨蒼身體好轉後知道谷英為了他的事情遭到各方排擠,便勸她算了,他記得那時的谷英眼裡全是不屈不撓的倔強,抓著他的手對他說:「你必須信任我。」
於是同年,她便在亥姆斯聯合會一年一度的總結大會上公開宣讀了,關於恢復試驗品人權的倡議。
她聲淚俱下的道出了他們實驗過程的艱辛,和試驗品日常生活的艱苦,甚至實驗成果的來之不易,拒絕一切以實驗為由的私自破壞試驗品的行為,要求聯合會成立監督小組,並出具試驗品保護條例,只有確保試驗品的安全才能為研究道路提供最基本的保障!
她的發言熱血沸騰,引起了全場譁然,甚至連台下坐的很多領導也十分認可她的提議,於是在半數票選通過後,讓她自己也沒想到,試驗品保護條例真的在內部出台了。
蔣墨蒼提及那段過往時,眼裡全是忍不住的動容,雖然只是三言兩語,霍璟依然感受到當時的谷英為了他頂著多大的壓力負重而行,霍璟也揉了揉濕潤的眼眶。
雖然之後的兩年裡他依然沒有人生自由,但在谷英的努力下,他的日子不再暗無天日,變得好過多了,甚至他在谷英身上看到了希望。
也是從那之後,谷英更加瘋狂地投入到秘密研究中,她不再與人討論研究成果,每天只是機械地重複工作,等所有人下班後,她總會偷偷潛回來做一些讓人看不懂的實驗。
而蔣墨蒼經歷了幾年非人的折磨,雖然當年的瘟疫治好了,但身體各項機能卻在極速衰退,經常會產生各種併發症,幾經生死邊緣的搶救。
他問谷英,她的監測結果顯示自己還能堅持多久,谷英卻從來不告訴他。
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德勢力在公租界慢慢被瓦解,一個很普通的晚上,一支軍隊占領了亥姆斯聯合會的秘密實驗基地。
便是在那混亂的時候,谷英偷偷溜進實驗室,慌亂地開啟了所有監測儀器,他問谷英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谷英只是匆忙跑到他面前定定地看著他問他:「你信不信我?」
他毫不猶豫地說:「信!」
谷英便在他體內注射了一種東西,再後來他便沒了知覺。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自己在一個很小的屋子裡,渾身插滿了管子被泡在木桶內。
亥姆斯聯合會被占領的時候,不知道谷英對他做了什麼,在上繳試驗品的時候宣稱膺死了,後來經過多位專家查看,膺當時的各項體徵的確顯示衰竭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