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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雨,曉雨,向來都是秋風秋雨愁煞人。

  “我寵她,我寵極了她,我不忍心拒絕她的任何一個要求,那是因為她長得太像你了,我不知道在沒有你的日子該怎麼樣繼續下去,額……娘……娘娘說……你死了,我才意識到我愧欠你多少,我寵她,是為了讓自己心裡好過一點,減少一點對你的愧疚,我才能少一分痛的活下去,我才能自欺欺人的活下去。”他說了,說得異常地痛苦,他是個驕傲的男人,有再多的女人也是平常事,不到最後他是不會這樣解釋的,不到痛徹心肺是不會說這樣的話。

  他接過我手中的酒壺,就著酒壺也學我一樣,連飲了數口:“曉雨,我知道我給不了你你想要的幸福,但我依舊要做個自私的男人,我要你,我要你生生世世都跟著我。我放不開你,也不能放開。”

  心底的冰封一點點融化,這是我們重逢或第一次剖開心來談話,他的話傷痛多過霸道,用他一貫的思維方式,沒有軟語柔情,只有霸道不舍,卻引得我直欲大哭一場。

  我們之間有著三百年時空的阻隔,我曾經試著去跨越它,我願意學著接受三妻四妾的命,我願意仰仗著你的鼻息而活,我願意躲在一個小院子裡等候你,我願意做一切的一切,只因為你愛我,我理解男人情跟欲的分離,在這樣的年代從不奢望身體的忠實,但是,你看,上天依舊不遂人願,我們依舊得不到祝福,得不到圓滿。

  “若你不再找到我,如果我真的死了,你最寵的女人是年小蝶,你最愛的女人也是她,日子會一天天的過下去,如果……”

  “沒有如果,你回來了,你回到了我的身邊,我又怎麼能視而不見呢!不管有多少個如果,都抵不過你在我懷裡這麼真實,還有不管多少個如果,你的如果都不成立,你才是我最愛的女人。”他打斷我的話。

  他的如果論讓我思維混亂,不知該如何是好。胤禛低沉的聲音在黑夜裡有著蠱惑的魅力:“曉雨,順著自己的心走就好了。”

  本是我欲勸他收手,卻反過來變成他誘惑我的心。

  煩躁至極,抓住酒壺只是一個勁地往嘴裡灌酒,他亦不阻攔,只是默默地看著我,酒灑的衣衫上到處都是,喝得滿嘴都是酒沫,咸腥混合著酒味,依舊不能停。

  不知喝了多久,喝到沒有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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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阿哥看著醉倒在自己懷裡乖乖的沉睡的女子,心頭一陣傷痛狂涌而至,輕柔的擦去她嘴角的血跡和酒沫,看著她如此糟蹋自己的身體,卻什麼也不能做什麼也不能說,只是無止盡的心痛。

  看著她縮在龜殼裡,他在等,等著她願意面對的一天,他在皇上面前跪了一天,跪到腿麻木了,沒有了知覺,想到她受的苦楚,這怎及她的萬分之一。他恨他的額娘,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他們,為什麼要把她折磨成這個樣子。他恨,深深地恨,卻又無可奈何,那是他的額娘,生他的娘親。皇上給了他旨意,他可以出京,可以不用上朝,但自另有差事讓他做,那樣的差事自是不會輕鬆。

  這些都無關緊要,最讓他擔心的是她的身體,已是這般了,絲毫不知道珍惜,由著性子糟蹋,不敢說不敢勸,只怕是變本加厲,更怕觸到她心上的傷,連連吐血,問大夫,大夫只道是身子受了嚴重的傷卻未好好調理,心中鬱結未開才會陡然間這個樣子,若一直這樣子,怕是撐不了多久。最好還是給大夫瞧瞧,方能對症下藥。

  京中的人回報,皇上對他的舉動已是諸多不滿了,聽說正要下旨遣人去淮陰高家堰視察河工呢,雖說差事苦了點,但他是皇子推託不得,只是懷中的人讓他放心不下,這一去怎麼也得個把月才能回來,只怕再回來又生疏了,更怕他不在了,又出什麼岔子。

  那樣的謠言滿天飛,她能坦然對待,只是心裡是怎樣的煎熬,他可以想像。

  對年小蝶他有愧疚,但絕不容許她如此的傷害曉雨,對她禁足了,禁足了又如何,曉雨依舊不願意面對,曉雨是個聰明的人,怎會不知道是誰傳的謠言,只是她不願意說,似乎這一切都只是偶然。

  對曉雨是又恨又憐,什麼都裝在自己心裡,始終不願意敞開心扉與他分擔,是不相信他能保護她,還是不願意傷害其他人。

  抬手輕撫她的臉頰,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的,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夢中也不安穩。

  “即不回頭,何必不忘……若是無緣,何須誓言……今日……”她嘴裡喃喃的念著,耳朵貼到她的唇邊,後面的仍是聽不清。

  即不回頭,何必不忘。若是無緣,何須誓言!

  一句句像鈍刀割肉,一下一下扯得血肉模糊,他是皇子,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他不該動情,更不該對這樣一個身份不明,地位低下的漢家女子。可是情動了,她生生拉扯著自己的心,一言行一舉一動,無不牽扯著自己最敏感柔軟的神經。

  學著為她做醒酒湯,她不願意好好吃飯,茶壺裡備的是參茶,學著打掃屋子,學著自己煮麵……房間裡堆著一堆糕點,胃慢慢壞了,習慣性的開始胃疼,想著她原來也有胃病,痛起來是這樣的難受,只是覺得心更痛。

  只是想留住她,留住她,昏暗的燭光下,兩個人的剪影交疊的投在窗紙上,如此的契合,溫馨。

  四阿哥只是更緊地抱住懷裡的人,她在夢中驚悸的渾身瑟瑟發抖,下巴輕輕的摩挲著她冰冷的臉頰,從來都是別人說四阿哥是塊冰,現在卻是她冷的讓他害怕。

  曾看到她在書案上填過的一闕憶江南,

  西風恨,軒窗月明清。

  依舊迴廊紅豆蔻,省識曾是夢中情。

  梔子正濃香。

  紙上壓的正是他送她的那塊玉墜。

  她填的詞一向意境不佳且多是出律,只是念著卻讓他心酸萬分。

  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

  四阿哥只覺心中淒涼,窗外蟲鳴更添一層愁。

  病酒為誰?

  無窮山色,無邊往事,一例冷清清。不需明日隔海角,她的心已經在天涯之外,躲得他很遠很遠。

  峰迴路轉

  昏昏沉沉睡了不知多久,夢裡血雨紛飛,只是恐懼,看著救我的人倒在血泊中,想大聲呼救,嗓子卻想堵住了,絲毫的聲音也發不出來。

  陡然從夢中驚醒,睜開眼睛,月光甚好,如水一般從窗戶傾瀉而入,照在床上,身畔的人呼吸沉穩,兩手緊緊圈住我的腰,身體貼在一起。這才憶起,昨夜竟是喝醉了,被他摟著睡了一夜。

  心中說不出的異樣的感覺,小心的撐起身子,看著他熟睡的容顏,熟悉的眉毛,熟悉的眼睛,熟悉的鼻子熟悉的嘴唇,還與以前一樣,只是更加的硬朗,時間把他磨礪得更加成熟,更加的隱忍,眉頭緊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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