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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幼年時會有情誼,但是人長大總歸會變的。
她接著說:「而且你興許是認錯了人,我們兩個誤闖此處,打擾了你的清靜。」
程喜慢慢在恢復記憶,腦海里浮現出她和陶厭進來的片段。
陶厭略顯賤兮兮的聲音挺讓她親切的,如果她沒有猜錯,是自歡模糊了她的記憶,模仿陶厭,但是有些東西,不是模仿就能成功的。
她抿著唇:「你是自歡,不是別人,就算再怎麼假裝,還是不可能變成另外一個人。」
儘管自歡如此,她其實對自歡並沒有太
強烈的厭惡之心,反而覺得他有些可憐,這或許是同她失去的記憶有關。
或許她真的認識自歡,只是和自歡想的不太一樣。
聽程喜的語氣,陶厭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了:「殿下你別聽他胡說,你不記得了,我都替你記得清清楚楚呢。這個傢伙就是糊弄你,從你十五歲起,我就陪著你了咱們兩個日日相守,天天在一起,從來就未曾認識過什麼自歡。」
程喜嗔了他一眼,這傢伙怎麼回事,現在是敵強我弱,他還盡激怒別人,這裡畢竟是自歡的地盤。
陶厭被她這一眼看過來,心裡咯噔一聲,一顆火熱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知道自己在作死,可是他克制不住,他覺得委屈。
陶厭是一個很能吃苦的人,他從小命就不好,人人都想害他,都想著算計他。
而且他比一般人的疼痛感更加強烈,這意味著他忍耐的程度比普通人厲害的多。
都是怪那心魔的影響,還有這個古怪的地方,放大了他心中的七情六慾。
自歡非常的討厭他,他同樣如此,以至於他有點忍不住,不惜一切代價在程喜喜面前說自歡的壞話。
也不能說是壞話,陶厭說的分明是實話。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自歡承認了:「在你短暫的一百多年生命當中,我的確沒有出現過。」
誰都沒有想到他自己會承認,難不成自歡並無惡意,不過是一個痴情郎認錯人引起的誤會。
接著自歡話鋒一轉:「但是我同你相識,已經有數百個百年,上千個百年。」
有一些天生的仙人,生下來就是神仙,有仙骨,有仙力,隨隨便便的就可以打敗他們這些勤勞奮鬥的修真者。
這屬於投胎的運氣,再怎麼嫉妒,也沒有什麼辦法改變一個人從娘胎裡帶來的天賦。
程喜的修煉速度非常之快,在修真界中是古往今來頭一份,如果說是神仙下凡再造,那就很合理了。
陶厭看著程喜,不知她會是什麼神仙。
若是程喜是神仙,那他應當也是吧,總不至於是個普通的凡人。
或許是他們兩個人違背天條相愛,才落的如此下場……
自歡的質問打破了陶厭的腦補大戲:「我們相處的時間那麼長,數萬年的情誼,難道還敵不過這一個魔頭。你明知道仙魔不兩立,就為了這麼個傢伙,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殿下別聽他的,我明明是凡人,這個傢伙怕是腦袋有問題,胡說八道。」
這次陶厭學乖了,用傳音入密,沒讓自歡聽見。
可惜在自歡的領域,他似乎能夠讀心術。
他當即側過臉瞪陶厭,眼神如刀:「你這個不要臉的小偷,有什麼資格這樣說!」
自歡原本以為,他等了程喜許久,日日盼著她開竅,因為程喜開竅晚了,而那卑劣的妖魔,便是趕上了這個時候。
就好比,一個果農,辛辛苦苦的栽種,澆水,等一朵花開等了一萬年,結果結果的時候,突然冒出一個人來,把果子摘了。
自歡如何不怨,如何不恨。
他不甘心,所以趁著程喜失去記憶,按照她同陶厭相處的過程,原模原樣的還原了兩個人的相識和相處。
然而並沒有用處,程喜待他仍然無動於衷,甚至處處提防,自歡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自歡雙眼赤紅,一副要墮魔的姿態。
程喜冷漠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墮魔:「說夠了沒有。」
「你口口聲聲他是個小偷,把我偷走,到底是把我當成了傻子,還是你的所有物。」
前世歸前世,今生是今生,沒有那些共同的記憶,她便可以說同自歡口中的存在是兩個人。
但不管怎麼變,有一點不變:「我不屬於你,也不屬於陶厭,我只屬於自己。」
自歡這般視作她為所有物的姿態,著實令她不喜。
自歡惶惶辯解:「阿喜,我沒有。」
一柄劍掙扎著從地里躥了出來,飛到程喜手中。
她嘗試著聚集靈氣,揮動手中長劍,周邊所有的靈氣匯聚其中,形成一道颶風。
程喜對著自歡的方向揮劍而下,在後者不可置信的眼眸中斬破魔障。
一切碎的如此輕易,如同自歡碎掉的心。
縱使他無比強大,在面對心上人揮過來的長劍,絲毫不避讓的行為也讓他羸弱的軀殼瞬間成了四分五裂的碎片。
周圍的青山綠水悉數褪去,留下黃沙漫漫。
陶厭看著周圍大變風景。行走的程喜吹彩虹屁製造機叭叭說:「難道方才悉數都是幻境,殿下真厲害。」
「不是幻境。」
程喜看著眼前不自覺揮舞枝椏的吸血木,她嘆了口氣:「剛剛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