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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巨大的溯光鏡立在了程喜跟前。
一日前,這裡是一處廢墟,兩日之前,有個乞兒在廢墟里尋找吃的,三日之前,還有一些士兵圍著這裡,他們似乎在找什麼,就是最後什麼都沒有找到。
雖然沒有能夠找到程桀的行蹤,但是那些士兵的存在至少證明她的記憶沒有出什麼差錯。
「殿下,不然去找找看其他人還在不在吧?」
對了,丞相府,還有生活在朝都的其他官員,他們並不居住在皇宮之中,而且房子沒有塌,應該能夠找到父皇的蹤跡。
程喜滿了十歲的時候,便被父親帶到朝堂上,時常聽他處理朝政,那些朝堂重臣她也很眼熟。
而且丞相府原本是她的外祖家,程喜閉著眼睛都能夠找到他們所在的位置。
只是三個月而已,不會連他們都不見了的,一定不會的。
程喜這樣想著,心中卻隱隱有些不安。
這座都城比起她走的時候,已經變化非常大。
國不可一日無主,沒了程桀壓著,夏朝自然發生了暴亂,那些士兵身上穿著的衣服,並不是她熟悉的天子近衛,也不是守城牆的官兵。
謝玄塵終於出了聲,說的話卻是程喜最不願意聽到的消息:「宮城的消失並非天災,也非人類所謂,這裡有過魔修活動的痕跡。」
他的神情看起來格外冷酷:「你還記得我說過什麼,你的承影只是中品,含光才是上品,這座宮殿殘留的便是含光的痕跡。」
程喜聲音艱澀:「我記得。」
謝玄塵說過的,含光就在謝玄塵那位叛離出什麼的師弟手裡。
程桀活的好端端的,有是天子,作為紫微星有天道氣運庇佑,就算他脾氣差了一些,可是憑著他的天賦,能夠牢牢的把那些奸詐狡猾的朝臣都攥在手裡。
倘若不是她要修仙,倘若不是她拜入宗門之中,或者說,倘若她不是謝玄塵的弟子,阿爹根本不會出事。
「阿喜,你父皇他……」
「夠了,不要這樣叫!」
少女呵斷了謝玄塵的話,她的眼睛染上赤紅的顏色。
程喜並沒有走火入魔,但是此時她的情緒是難以掩飾的悲憤。
似乎是應了她此時的情緒,原本清朗的天空突然烏雲蔽日,電閃雷鳴,落下傾盆大雨來。
「抱歉。」謝玄塵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作為師父的他會向做徒弟的道歉。
「如果真的是因為我的緣故,你的父皇他應該沒有事。」
他冷靜的聯繫上雲真:「雲真,你看看你當初贈與給程喜父親的符篆,如果符篆被毀,你應該能感知到,對吧。」
「對對,這是發生什麼?師妹你在那邊嗎,下雨怎麼都不知道躲一下?你別著急啊,我當時弄了兩個替身的玩偶,如果替身娃娃沒有出事,就說明你阿爹平平安安的。」
雲真在自己的房間裡翻箱倒櫃,去找那兩個被他藏起來的傀儡娃娃。
「找到了!」
他高高興興的把娃娃拿了出來:「師妹你看,娃娃好好的,一點事都沒……」
雲真話都沒有說完,當著程喜的面,這兩個木頭娃娃身上就突然起了火,然後以極快的速度化成了一灘黑灰。
雲真下意識就把東西往身後藏,可惜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程喜方才什麼都看見了。
站在她身邊的陶厭不知道什麼時候把自己外頭的衣服解了,默默的在她的頭頂上舉得高高的,充當擋雨的工具。
「殿下,您若是生病了,陛下會掛心的。」
用來聯繫的水鏡已經斷掉了,程喜直直的站了很久,眼睛裡的猩紅色漸漸褪去,恢復了先前澄澈如琥珀的顏色。
謝玄塵看著在雨中的少女,仿佛瞧見了當年的自己。
他心知程喜對宗門,甚至是對他有了心結,但有些該說的話,他必須要說。
「他若是想要以報復你的方式來報復我,報復宗門,定然是要到你跟前來炫耀的。」
因為程喜肯定出於不冷靜的狀態,而她身邊的陶厭除了站在她身邊打氣安慰,什麼都不做,更需要他來理智分析。
「若是你因此陷入苦痛之中,更是著了他的詭計,全了他的心愿。」
「這凡界並沒有魔修的蹤跡,他們要回的話,也是去了魔界,而魔界的入口,還在修真界。」
程喜從廢墟之中,尋出來一塊碎掉的紅磚,默默將它放進了儲物袋,她的聲音也不復往日山間清泉般澄澈,而是帶了兩分沙啞:「我知道了,有勞師尊了,先回修真界吧。」
縱是如此,謝玄塵還是從她的語氣里聽出來和往日的不同。
這個孩子待他更疏離了,若是她的父親真的出了什麼事,他們這師徒之情怕是不可能圓滿了。
謝玄塵心中唏噓,只沉默著取出了雲舟。
回去的時候,修真界亦然是風雨飄搖,程喜沒有入內躲雨,而是站在外頭,任由風吹雨打。
僅僅是鍊氣期的陶厭默默的站在身上,反正程喜淋雨,他便淋雨。
原本凡界靈氣匱乏,而進入修真界後不久,在程喜的身邊,又出現了他熟悉的靈氣團。
因為情緒起伏過大,程喜原本壓制的境界如今已經壓不住了,她的修為瘋狂上升,今日便是要築基結丹了。
而在此時,魔界,魔界的王座上,上一任魔王被人強行踢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