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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派內規矩森嚴,程喜和陶厭的這一份都是廚子得了招呼早早特地留的。
小姑娘有些嬌羞的舉起飯盒,舉了半天沒個人拿。
不僅如此,陶厭就好像是瞎了一樣,根本沒有把她放在眼裡,一個眼神都不給。
陶厭:他現在和瞎了真的沒有區別啊,看什麼都沒有焦距,眼前霧蒙蒙一片看不清楚!
至於為什麼不和谷香杏說話,他被程喜下了禁言咒,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但是谷香杏並沒有發現這一點,她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
昨天晚上陶厭好聲好氣,一口一個谷姑娘,現在冷冰冰,她來了當看不見,一句招呼都不打。
當她是什麼,用了就可以隨便拋棄的工具人嘛。
就算他對師叔祖一片痴心,沒有其他女人的存在,要避嫌,可是作為晚輩的基本禮貌要有吧。
更重要的是,谷香杏進了一步之後,發現了陶厭騙她的證據。
「陶厭,你鍊氣了?!」
築基鍊氣,本來是天大的好事,可是昨天夜裡的時候,陶厭怎麼說的。
說他的天賦很差勁,可能這輩子都沒有辦法築基。
這才一天,他就從凡人變成鍊氣了,那種熟悉的氣流涌動,她不會判斷錯的。
就算現在陶厭只是個鍊氣一層的弟子,在她這種築基弟子眼中根本不夠看,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陶厭的天賦啊!
她當年千辛萬苦的爬問心路,因為天賦好,才被師父收做內門弟子,就這樣,在若干同修中,她也是花了將近半個月,才悟出鍊氣之道。
作為天靈根的師叔祖一日鍊氣,次日築基,是當之無愧的天才。
那第二日的陶厭呢,豈不是僅次於程喜,他要是靈根稀巴爛,那她這個辛辛苦苦那麼久鍊氣的人算什麼。
說她長得不夠好看都沒什麼,畢竟師叔祖長得很好看,陶厭也是個絲毫不遜色的大美人,在他們兩個面前,她這種類型一點都不夠看。
可是陶厭居然侮辱她的智商!這就真的太過分了。
谷香杏生平最討厭騙她的人了:「你的飯丟這裡了,反正你鍊氣了,以後自己跑山下去吃吧。」
她冷哼了一聲,飯盒砸到陶厭跟前的地上。
修士的力氣自然和凡人不一樣,盒子直接鑲嵌到地里,砸出一個不淺的方坑。
少女一顆芳心碎裂的稀巴爛,就和前面十七次一樣,沒開多久就謝了,這段因為美色悄然綻放的愛情比曇花的壽命還短。
她轉頭和程喜打了個招呼,御劍下山,頭都沒回。
等谷香杏走了,一動不動的陶厭才慢慢的挪了過去,摸到飯盒的位置,拿了筷子摸索著享用食物。
餓肚子是一件很難受的事情,他從來不和食物過不去。
包子上和米飯上都沾了灰,陶厭也不在意,直接往嘴裡送。
在他吃到東西之前,有花瓣從陶厭的頭頂落下來,飄落到晶瑩的米飯和熱氣騰騰的包子上。
因為看不見,陶厭的聽覺和嗅覺變得異常敏銳。
他聽到了風聲,氣流的變化,還有隨風飄來的淡淡的香氣。
少年把包子放下了,用筷子夾了米飯,在飯盒上擺出一行字:「是殿下來了嗎?」
程喜在練習了基礎的法術之後,就嘗試著開始練習御劍術。
容貌清冷的少女腳尖點在陶厭上方的樹枝上,聞言倒掛下來,一頭秀麗的長髮低垂下來,有一縷青絲掠過容色艷麗的少年。
端坐在樹下的少年身體輕顫,髮絲觸碰到的那一小片肌膚有些酥麻顫慄。
程喜的眼睛和陶厭的對視,看著這雙目無焦距的眼睛裡自己的倒影,手指突然握住了陶厭的,然後握著他的手在地面上寫:「剛剛怎麼不讓她幫你解除咒術。」
這事情陶厭做不到,但是作為築基弟子的谷香杏可以。
單論修為的話,谷香杏其實比現在的她還更高一些。
就算是暫時的失明和失聲,陶厭完全可以用手上和文字代替自己解釋,就好像是他現在做的這樣。
陶厭的右手被程喜握住,他沒動,一動程喜肯定鬆開。
他抬起放在身側的左手,緩慢的一筆一划的寫:「我做錯了事情,須得老老實實接受殿下的懲罰。」
陶厭靜靜的想了很久,這兩天的時間,足夠他摸到一點這位公主殿下的脾氣。
在程喜面前偷奸耍滑絕對沒有什麼好下場,現在他只是被封了視覺和聲音,再鬧騰下去她肯定封他五感。
至於谷香杏那邊,事後解釋兩句便足夠了,她的確是個很單純的小姑娘,誤會解開之後不會難為他。
人和人之間相處是需要分寸感的,倘若做得太過,容易給人他喜歡她的錯覺。
虛以委蛇,阿諛奉承,只要陶厭想,他可以做的很好,只是谷香杏沒有他屈尊的價值。
他的喜歡可是很昂貴的,谷香杏付不起這個代價。
安靜的陶厭看起來反而沒有那麼讓人討厭了。
程喜的指尖點在了陶厭的眉心,按壓著柔軟濕潤的花瓣,輕輕的吹了口氣。
那雙像是山間霧靄一般灰色的眼眸里重新有了明亮的色彩。
陶厭能看得見了,不過他暫時還得做個啞巴。
野貓也好,老虎也罷,都在她跟前討食吃,就要好好收起自己的爪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