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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采女抗旨不尊,朕念及夏家護國有功,免其死罪。現在大將軍又出言不遜,搬弄是非,有欺君之嫌。你夏家到底有多少的功,來抵你們兄妹犯下的錯!」

  靳承乾的聲音像墜了冰珠子,低沉冷硬又咄咄逼人。夏高勇眼底血紅一片,捏住笏板的手指骨節泛白,對上靳承乾的雙眼,半晌,緩緩將頭抵在地上,卻是沒有言語。

  「大將軍無話了?朕卻有話要問。」

  靳承乾的手指沿著龍椅扶手上的雕紋輕輕滑動著,眼裡神色莫名,「大將軍手裡,有多少兵權?」

  聞言,夏高勇猛地抬頭,「陛下,絕無半分謀逆之心,臣之忠心,日月可鑑!」

  「朕何時說你有謀逆之心了?」靳承乾輕笑一聲,「朕只是想收回屬於朕的東西罷了。」

  看著夏高勇的眼睛,靳承乾一字一句道,「從先帝時算起,這虎符在大將軍手裡也有五年了。朕整日裡是吃不好睡不香,就怕萬一哪一天,大將軍把這虎符捂熱了,生出感情來,不願拿回來了,那可就糟了。」

  「大將軍,朕說這話,還不晚吧?」

  夏高勇只覺心中有熊熊烈火在燃燒,燒的他眼底都痛,太陽穴突突的跳著,咬著牙叩了個頭,「臣,遵旨。」

  靳承乾嘴角微勾,「朕還有一事要與大將軍商討。」

  「夏家在軍中多年,軍威極盛,乃至大半武將都出自大將軍氅下,朕心不安。不如趁此機會,一併換了可好?」

  夏高勇瞪大雙目,怒吼出聲,「陛下,這些武將為大祁出生入死,您怎可無緣無故撤了他們的職!「

  「無緣無故?」靳承乾猛地拿起案上的茶杯,摔在夏高勇身前,「那朕倒是要問問,三十萬兩雪花銀還換不回三十萬軍隊的棉衣麼?為何士兵現在還在受凍,錢去哪裡了?嗯?」

  膝上的朝服被茶水浸濕了大片,夏高勇卻感受不到燙,後背上冷汗涔涔,手扶在茶杯的碎片上,狠狠磕了個頭,「稟陛下,臣不知。」

  「不知?那就去查吧,軍里都是大將軍的人,想必查起來也不是很費力。」靳承乾嘲諷一笑,「大將軍專心查案,將事情查的水落石出之前,就別來上朝了。」

  夏高勇額上手上都碎瓷片被劃出了口子,鮮血直流,可此時卻像感覺不到疼一樣,死死攥緊了拳頭,從牙縫裡擠出來三個字,「臣,遵旨。」

  下了朝,靳承乾心情更好,直接回了北辰閣陪著路菀菀用午膳。

  因著靳承乾早上的吩咐,殿裡一個宮人都沒有,親手給路菀菀舀了碗雞湯,靳承乾笑的溫柔,「菀菀,馬上就過年了,你有沒有什麼願望?」

  路菀菀的筷子頓了頓,垂下眼皮,「臣妾,想見一見弟弟。」

  其實路菀菀更想見見父親,父親年紀大了,又是個酸腐的文人,身子骨本就不健壯,前兩年還受了五十板子,也不知現在身體怎麼樣了。可是這話,在舌尖上打了個轉還是給咽了回去。

  母親以前常說,伴君如伴虎,這兩年水深火熱的生活實在是在她心裡打上了太深的烙印,讓她沒有辦法一時間全部相信身旁的這個帝王。路菀菀在心裡默默告訴著自己,冷靜些,不要恃寵而驕。

  靳承乾活了兩輩子,怎能看不出路菀菀的有所保留,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有些頹喪,自己終究是回來的晚了些。

  抬眼對上路菀菀小心翼翼的帶著殷切的目光,靳承乾又立時將那絲陰鬱給揮散了開。至少自己還有機會,至少菀菀現在還在自己身邊啊,你還在貪心些什麼呢?

  「好,」靳承乾將路菀菀頰邊的髮絲挑到她的耳後,眼神繾綣溫柔,「只要是菀菀說的,什麼都好。」

  路菀菀有午間小憩的習慣,靳承乾自然是樂意至極的陪著。讓路菀菀枕在自己胳膊上,手上輕拍著她的背,靳承乾竟也有了些困意。寒冷的冬日,能有方溫暖的臥榻,懷裡是心愛的女人,這難道不是一種人生的圓滿麼?

  聞著鼻尖路菀菀甜蜜的香氣,靳承乾十幾年來第一次在午時睡了個好覺。再醒來時,路菀菀還沉沉睡著,輕輕颳了下她的鼻尖,靳承乾笑著罵了句,「小懶豬。」

  輕手輕腳的下床穿戴好,出了門就看見了等候多時的符延。外面陽光正好,符延等了許久,此刻正靠在門邊打瞌睡。見靳承乾推門出來,符延晃了晃腦袋,立刻清醒了,跟了上去,「陛下,高華婕妤在殿外跪了多時了。」

  靳承乾腳步未頓,「你去跟她說朕不見,她願意就讓她跪著去。」

  「是。」

  「還有,」靳承乾偏頭看了符延一眼,「宣路阜言進宮。」

  作者有話要說:  修了兩個詞 =w=

  第12章 見妻弟舞動梅花

  路阜言到的很快,靳承乾剛批完最後一份奏摺,符延便進來通稟,「陛下,人到了。」

  「迎進來吧。」靳承乾放下硃筆,站起身。

  「是。」

  「草民路阜言,拜見陛下。」

  看著地上少年那和路菀菀相似極了的眉眼,雖是跪著卻仍挺直的脊背,靳承乾唇角勾起抹笑意。不錯,小小年紀便如此不卑不亢,堪當大任。伸出手掌,「起吧。」

  看著面前的大手,饒是來的路上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路阜言仍是吃了一驚。而這種驚疑不定的心態,從昨個符總管上門宣旨說他姐姐做了元宸貴妃時便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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