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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維詫異地看著裴原的轉變,小聲問:「王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卯時二刻是王妃出生的時辰。」裴原眉眼含笑,「她是用這種方式向我報信,說她沒事。實在是,聰慧極了。」

  裴原問宿維:「若是你,能想到這樣聰慧的法子嗎?」

  宿維尷尬地搖搖頭:「應該,不能吧。」

  裴原「嗯」了聲:「你做不成王妃是有原因的。」

  宿維更加尷尬了,他打量著裴原的臉色,心想著王爺是不是燒還沒退,現在糊塗著呢?他一個大男人,做什麼王妃……哪個王爺能娶他啊?

  得了裴原的允許,宿維滿頭霧水地退下去。

  裴原拒絕了他要人來侍候的建議,只讓人將飯菜端上來,他吃了後放在一旁,再自己緩慢地躺下。

  身體仍舊是疲憊的,但腦子清醒,裴原睜眼看著頭頂的幔帳,睡不著。過了會,他忍不住將手往下,捏了捏自己的雙腿,果然還是沒有知覺的。

  樂徐說,這是因為他在雪中走了太久,引得舊傷復發。樂徐看出他以前中過毒,半真半假地說,就算解了毒,這雙腿能不能好起來也不一定。

  裴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因為記恨他,所以出言嚇唬。

  但是裴原意外地沒有害怕,就算這雙腿真的廢了,也沒什麼關係。他僥倖地過了一年正常人的日子,得到了寶寧,已經很知足。

  如果冥冥之中有神跡,他願意祈求,用這雙腿換取這場戰爭的勝利,換取寶寧的平安。

  ……

  轉眼又過了二十天,雪下下停停,豐縣城門外的積雪最厚處,已經有三尺深了。

  眼看著就要到臘八節,也快過年了。

  寶寧仍舊早早地起身,圓子也養成了這個習慣,陪著她起來。在劉嬤嬤來之前,圓子已經找來了衣裳,幫著寶寧穿好。

  她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很明顯的隆起,寶寧垂眼摸了摸肚子,覺得遺憾。作為父親,裴原沒有看到這樣神奇的變化。

  他還是沒有消息,整個豐縣都處於閉鎖之中,或許有消息,但傳不進來。

  但寶寧也習慣了。她現在唯一的信念,就是守好她肚子裡孩子,守好這座城。

  早飯是簡單的饅頭和稀飯,吃好了早飯,寶寧帶著圓子出去走了走。

  現在的豐縣和一個月前的豐縣如同天壤之別,一片蕭索,人心惶惶,街上幾乎沒有行人。寶寧路過原先賣豆腐腦的那家小店,門只開了半扇,裡頭黑漆漆的,小二回家了,剩下掌柜的一人坐在帳台旁邊,端著半碗豆腐湯喝。

  寶寧走進去,笑著問:「有豆腐腦賣嗎,來三碗,再要一屜包子。」

  掌柜把碗放下:「沒有肉包子,素的行嗎?」

  寶寧說行。掌柜的很高興的樣子,連連答應著,很快將東西端上來。

  寶寧邀請他坐到對面一起吃,邊和他聊天,問:「現在生意好嗎,一天能賺多少錢?」

  「不是在打仗嗎,沒什麼生意,大家都怕死,在家裡待著,沒什麼人上街。」掌柜的嘆了口氣,「原先一天能賺兩吊錢,現在零頭都難賺,小二的月錢發不出來,加上他哥哥在上個月的攻城戰里死了,回家照顧他娘去了。現在的日子真是艱難,可恨的是一些人竟然發國難財,那些醫館,平日裡將救死扶傷掛在嘴邊上,現在一副風寒藥竟然要賣一兩銀子。可憐我的小女兒……活活地病死了。」

  他說著說著,忍不住掉下淚來。

  寶寧見不得這樣的場面,別開頭,找劉嬤嬤拿了張帕子遞過去:「擦擦眼淚吧。」

  掌柜的平復了會,憂愁道:「不知道這場仗什麼時候能打完,家裡的糧食快要吃光了,也買不起外頭的糧食。」

  寶寧問:「買不起是怎麼回事兒?官府不是下令了,不許那些糧店藉機漲價,按著原先的價錢,一斤紅薯三文錢,買不起米麵,靠著紅薯也能挨過去的。」

  「官府下令了,那些糧店不敢漲價,他們乾脆就不開門了。」掌柜的訴苦道,「看你像是富貴人家的姑娘,該是沒體驗過咱們小老百姓的苦。那些糧店的掌柜勾結在一起,和一些地頭蛇合作,暗地裡倒賣糧食,還威脅說不讓報官,要不然讓我們連高價糧食都買不到,活活餓死。」

  寶寧震驚地看著他。

  掌柜的搖頭道:「沒辦法,只能盼著戰爭快些結束吧。」

  寶寧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戰爭短時間內難以結束,城外的敵人遲遲不肯退去,外憂難解,沒想到內患也如此激烈。

  民以食為天,寶寧早就擔憂城中百姓的生意難做,會吃不上飯,吩咐了官府要嚴加看管糧店漲價的行為,一旦發現,嚴厲懲處。她一直沾沾自喜,以為已經未雨綢繆,從根本上安定了民心,現在才知道,是她將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寶寧吃不下去了,急匆匆帶著劉嬤嬤和圓子離開。

  再次走在街上,寶寧覺得無力極了。她又開始想念裴原,如果他在,事情肯定不會這麼糟。但是他不回來。

  寶寧想怪他,卻又捨不得。

  寶寧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頭,路過一處轉角時,瞧見一個蜷縮的身影。她蹙了蹙眉,以為那人是累極後在那睡了,想要上前將他叫醒。還沒走近,被劉嬤嬤拉住:「王妃別去了,那人已經死了,你看,露在外面的腳都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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