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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是什麼習慣,裴原心裡清楚,他早年時候在軍營待慣了,夜裡總是保持著警醒,若有人近他身,八成是要吃些苦頭的。

  再看向寶寧,裴原有些心虛:「……我弄的?」

  寶寧生氣又委屈:「你真的不記得了,白眼狼!」

  「我看看弄成什麼樣兒了。」裴原沖她招招手,探身想去解她頸上纏的巾子,這動作曖昧,寶寧心裡一跳,往後退了兩步,手擋著不讓看。

  腕子上的青紫也露出來了,觸目驚心。

  裴原看得心裡一揪,一個頭兩個大。

  他覺得嗓子有點干,擰眉問:「疼不疼?」

  寶寧看著他,不說話。她情緒都寫在臉上的,裴原瞧得出來,寶寧不高興了,還有點失望和難過。

  但他不知道怎麼哄。

  道歉的話總是很難說出口,他本來也不是個會認錯的人,尤其是對著個女人,沒經驗。

  裴原憋了好半晌,憋出一句:「是我不好,你回去擦點藥,別生氣了。」

  寶寧心中鬱郁的。他要是不說話還好,這麼輕描淡寫地一句話,倒讓她心裡很不是滋味。

  寶寧問:「你哪裡不好?」

  裴原一臉茫然地看著她。過一會兒,惱羞成怒:「差不多就得了,蹬鼻子上臉了還。」

  這人真是惡劣。寶寧本是個好脾氣的人,慣會自我安慰,但到了裴原面前才知道,自己那點功力在他面前都是不作數的。

  他就是有那種能力,不管是說話,還是不說話,不管眼神還是語氣,都能將你氣個半死。

  寶寧低聲道:「我不和你計較。」她說完,彎了腰去抱甜甜,想要走。

  裴原自覺理虧,嗯啊兩聲,忽又道:「狗留下吧,我給你看著。」

  寶寧說:「不用了。」

  裴原道:「讓你留下便留下,廢話那麼多。」

  「……」寶寧看著裴原的眼,氣的心口疼,撫了撫胸口,讓自己平靜下來。

  雖然他不記得了,但經過昨晚,裴原變得還是挺多的。

  若是以往,他絕不會這麼多話,多半半掀著眼皮看她,擺擺手說個「滾」字,或者一個字都不會說,只抬抬下巴,示意她們出去。

  寶寧開始懷念從前了,他還不如不說話,永遠閉著那張金口就好。

  不知哪樣才是他的真性情。

  甜甜在寶寧的懷裡拱來拱去,非要下去,寶寧手腕被它踹的疼,一鬆手,它便撲下去,落在裴原懷裡。

  裴原嫌棄地將它推遠。

  「這狗叫什麼?」

  寶寧答:「甜甜。」

  「什麼破名字。」裴原古怪地抬起甜甜的一條後腿,「這不是公狗嗎?」

  甜甜害羞地並上腿,趴下去。

  寶寧不想和他吵,順著他的話說:「那你說叫什麼?」

  裴原撥了撥它的耳朵:「一身黃毛,小土狗,就叫阿黃吧。」

  好似你起的名字就多好聽似的。寶寧腹誹,但面上又不能拂了他的意,點點頭:「好。」

  裴原不再說話。寶寧拍拍裙擺,低頭道:「那我去做飯了。」

  她還是情緒不高的樣子。裴原瞟她一眼,「嗯」了聲,心裡滋味怪異。

  眼看寶寧要踏出門了,裴原想了想,又開口道:「那什麼,你自己先擦點藥,待會拿著藥酒到我這來,我給你揉一揉,好得快。」

  寶寧回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沒往心裡去。

  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裴原望著,有些悵然若失,說不清的滋味兒。

  他第一次放下面子去哄人的。雖然他的確是做錯了。

  阿黃晃著屁股又蹭過來,巴巴地要去咬他的手,裴原按著它腦門兒推遠,不耐煩道:「你能不能像個爺們兒一點,整日在那裡黏黏膩膩的,像什麼樣子!」

  阿黃不知道他說什麼,歪著腦袋看。

  裴原手指著炕尾處,斂著眉喝它:「坐好去,別煩我!」

  ……

  他是真的煩了這隻狗,說也說不聽,打也打不得,長得一副圓滾滾的樣子,巴掌長,裴原估計他兩隻手指頭一捏就能將它掐死。

  但他又不敢真的動粗。要不然寶寧肯定會惱火。

  裴原現在是想和她好好相處的,他不想惹她生氣。

  雖然她生氣起來也不嚇人,頂多就不愛說話了,垂著腦袋,像只吃草的兔子。

  過了兩刻鐘,寶寧過來送飯。丸子湯和蔥油花卷,熱騰騰的散著香。

  裴原在一旁吃飯,她伸手指逗弄小狗,眼裡亮亮的,好像忘了那時候的不愉快。

  裴原一直暗中打量著她的神色,見狀,放心許多。

  在他的印象中,寶寧一直都是很溫和的性子,就算不高興,也從來不會維持超過一天。

  裴原把花卷掰下一半,按進丸子湯里,沾軟了吃。

  「四皇子,你慢慢吃,不夠了喚我。」寶寧抱著阿黃站起身,沖裴原笑了笑,「我先走了。」

  這聲四皇子聽得裴原心裡怪怪的,雖然她以前一直也這麼叫的,但現在聽起來就是不舒服,很疏離的感覺。

  裴原想和她緩和關係,指了指對面的位置:「坐下一起吃點吧。」

  寶寧說:「我吃過了。」

  裴原道:「那就再吃一點。」

  寶寧不知道他是怎麼回事,蹙蹙眉:「四皇子,你的酒還沒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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