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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鄴臉色煞白,好在有隨侍攙扶著他,才不至於讓他倒下,他看著那小廝的模樣,喘息道:「你的意思,是要我收手,你去問問蔣寒楊他們,你問問他們,這少垣君一回宮,他們還有沒有回頭的可能。」

  小廝伏地不語,一時之間也是亂了章法。

  李承鄴從懷中掏出瓷瓶,服下一粒藥丸後,臉上才逐漸恢復了些許的血色,他邁步下了台階,站到小廝的面前:

  「你說陛下已經開始調兵了?」

  「是。」

  李承鄴垂眸想著,若有所思:「阿宴手上沒有證據,霍政應該不會出手才對。」

  「陛下生性多疑,哪怕只是捕風捉影的傳聞,他恐怕也要查上一查,」小廝有些擔憂的說著,「侯爺為了此次大事籌謀多年,萬一被陛下發現,豈不是……」

  「不,不能。」李承鄴說,他掩唇輕咳,眼中閃過一道悲戚。

  他的身體每況愈下,就算靠著藥物撐著,最多也不過十年。

  可是霍政身強體健,他賭不起,就算他想撤手,只怕蔣寒楊與賀章建也不會同意,屆時他依舊不能全身而退。

  與其趁著眼下霍政還未發難,他不如先下手為強,虎賁軍與巡防營都在他的手上,人數是霍政手上禁軍人數的數倍,他絕不會輸,絕對不會。

  李承鄴盤算著霍政眼下調動禁軍的可能性,大約也是懷疑他們,只是苦無證據,所以先來打草驚蛇,給予警告。

  可若是就此蟄伏,恐怕日後便再無幾乎。

  於是李承鄴道:「去,告訴蔣將軍與賀統領,明日寅時三刻,攻進皇城。」

  小廝見著李承鄴的神色變了幾變,隨後堅定下來後下達的命令,連忙抱拳應聲,退出了陽信侯府。

  隨侍的那位小廝攙扶著李承鄴,擔憂道:「侯爺,會不會太急了。」

  「不急,此時剛剛好。」李承鄴說,「他既不仁,我便不義,我會親自結果他的性命,再扶景元登基,我南秦已然統一中原,東夷與西淵舊臣也再無反叛之心,霍宗已死,景元便再無大敵,我的身體還能再撐十年,屆時景元已經長大成.人,我便無後顧之憂了。」

  小廝看著李承鄴突然出現發出的笑意,平白的生出了諸多的擔憂來。

  只是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就算他們想等,霍政已然出手要逼得他們就範,他們也是進退維谷,故而只能奮起一搏,或許還能看見生的希望。

  *

  長寧殿的偏殿內,景元睡的正酣。

  秦子越也帶著微醺之意,睡在了軟榻上,紅著臉頰,睡的跟小孩子似的。

  錢宴植從偏殿出來時,正好瞧見霍政站在庭院中,負手望著那浩瀚無垠,沒有絲星辰的夜空。

  他信步走過去,站到霍政身邊順著他的視線也望了出去:「您在看什麼呢。」

  霍政道:「在看明日會是什麼天氣。」

  錢宴植有些驚訝:「您還學過天氣預報呢。」

  霍政不解的側眸看著他:「什麼?」

  錢宴植:「就是觀星象,知天氣。」

  霍政道:「會一些。」

  錢宴植頓時就升起了疑惑:「那明日是什麼天?」

  霍政凝眸想了半晌,眉頭略微輕蹙,好半天才側首看著錢宴植:「陰天。」

  錢宴植愣了愣,最近不都是陰天麼。

  霍政側身面對著錢宴植,伸手扶住他的肩頭,再撫上他的臉頰,神色肅穆認真,直視著錢宴植:

  「景元是個好孩子,有你在,朕相信他會平安長大,也會是個棟樑之才。」

  錢宴植笑道:「那是自然,我一定會好好教他,不過你怎麼這麼奇怪,好端端的說這些話,你不是不信他們會謀反嘛。」

  霍政凝視著他,湊近吻上他的額頭:「其實有你在,朕格外的安心。」

  「我還是強心針呢?」錢宴植打趣道,「反正我們也沒什麼主要的證據證明他們要謀反,但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懷疑他們,自然也就該把巡防營與虎賁軍交到可靠的人手中,這樣也能防患於未然,不是麼?」

  霍政點頭,輕撫著錢宴植的鬢髮道:「眼下時辰不早了,快去休息吧,等你睡醒了,睡飽了,明日午膳請你吃好吃的。」

  錢宴植當即便瞪大了雙眼,因為辟穀丹的緣故,晚上也沒吃多少東西,正好明天效用就過了,正好可以吃頓好的把這幾天的辛苦全都補回來。

  「我想吃滿漢全席。」錢宴植說。

  霍政牽著他的手,便往寢殿走便道:「那是什麼,不過,只要你想吃,朕就讓他們做給你。」

  錢宴植笑的十分滿足,只站在寢殿前,霍政卻沒有進去,錢宴植有些疑惑:

  「陛下不陪著我一起睡麼?我想陛下了,想你陪著睡。」

  霍政心弦被撩撥的險些破了功,卻依舊頷首掩唇輕咳,調整了心緒:「朕還有政務不曾處理,明晚,明晚朕陪你好好睡。」

  錢宴植這才悻悻道:「那好吧,那你要早點批閱完,早點睡覺。」

  霍政點頭,目送著錢宴植進去後,這才親自為他帶上寢殿的門。

  房門關閉的那瞬間,霍政的臉色便凝重起來,眸色深沉老辣,似有雷霆震怒的前兆,使得他周身都莫名籠著凜冽駭人的氣勢,就連近身伺候多年的李林也只敢遠遠的在廊外站著,不敢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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