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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在被禁衛軍一路抓捕,他額娘病倒在一個破舊的土地廟裡時,六歲的他摔了無數次,也沒能敲開哪怕一戶人家的大門,最終他不得不主動暴露痕跡,讓禁衛軍把他們帶回了京城。

  自此以後面對裕親王滿噹噹的後院,面對裕親王欲讓額娘為繼福晉的請求,那個曾鮮衣怒馬,在關外活得張揚的女子,後半輩子都將自己關在了愛新覺羅氏的宗廟中,再不曾露過笑容。

  那時候看著佟殊蘭,他好像看見了曾經的自己,所以他衝動地幫了她一把,也算是圓了自己的夢。

  過後他無論在做什麼,都忍不住想起佟殊蘭一家的情況,正巧小丫頭身上也有些神秘,他便順勢安排了人一路盯著。

  聽到不懷好意的兵頭死於馬上風時,他獨自在床榻上笑了很久。

  然後他就忍不住想,如果那個時候他也有小丫頭的本事,是不是就不用將額娘帶回那個如牢獄般的地方,他和額娘都會開心笑著過平淡日子,他的人生會不會又是另一番光景?

  想的越是多,他便越在意佟殊蘭,直到佟恆仁夫婦被害死後,他就再也坐不住,甚至做出了指鹿為馬的事情,救下了小丫頭。

  眼下聽哭倒在他懷裡的小丫頭,帶著不符合她年齡的悲慟說沒家了,他心裡也有股子悲涼。

  他早就沒有家了,從六歲起,或者更早,再多錦衣華服都成了枷鎖,牢牢將他困在了被祖宗定好的軌跡上。

  既然都是沒家的人,那他給這小狐狸創造一個家又何妨?

  佟殊蘭最後也不知是哭累了,還是醉倒了,直接睡在了他懷裡。

  「讓奇峰過來伺候她梳洗,影衛每人三十鞭,南風居的奴才三十板……」鷹主抱著小丫頭放到了他炕上,想起佟殊蘭曾經說過南風居的奴才歸她管,到底沒把懲罰說完,「算了,等她起來後再說,讓她的丫頭過來熬了醒酒湯,近身伺候著。」

  「喳!」聽到鷹主響指後進來的余海躬身應諾完,才略抬了抬身子,「爺,可要給小格格安排到隔壁?」

  「不用,我在軟塌上睡便是。」鷹主也懶得折騰,喝這麼些酒,挪動來挪動去只怕小丫頭要吐的。

  「……喳!」余海趕緊帶著人去安排,心裡暗暗把佟殊蘭的地位又放高了一節兒。

  說實話就算是親閨女也就這般了吧?

  余海總覺得,以主子爺那樣的脾性,今晚發生的事兒,那都跟天上下紅雨了似的,以後……這位格格還指不定什麼造化呢。

  南風居一眾奴才早就在墨安院外跪著,等候主子發落,眼下聽見余海說等佟殊蘭醒了再罰,都鬆了口氣。

  「劉佳嬤嬤,您帶著芳菲先回去休息?順便把格格明日要穿戴的衣服給取過來,我和奇峰先伺候著。」芳巧悄悄拉著劉佳嬤嬤的袖子道。

  「算了,我自個兒回去就行,你和芳菲都在這兒伺候著,還得有人熬醒酒湯呢。」劉佳嬤嬤年紀大些,實在是熬不起,打算回去迷瞪一會兒再趕緊過來。

  「是,奴婢們知道了,那您跟朱公公都回去吧,寶生你也跟著回去。」芳巧點了點頭,衝著朱德順恭敬道。

  「我不,我要守在主子身邊。」寶生聽完有些急眼,立馬小聲嚷嚷著。

  「成,我跟劉佳嬤嬤回去,你們都在這兒伺候,其他的等明兒個再說。」朱德順作為南風居總管,直接拍板下來。

  奴才們也不管現在已經到了半夜三更,都趕緊著忙活著,只聲音都放到了最低,聽著也算是安靜了下來。

  ****

  「唔……頭好疼!」佟殊蘭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午時後,一睜眼她就捂著腦袋呻-吟,只恨不能哪怕暈過去都行。

  鷹主都已經起身用了午膳,這會子正坐在外間軟榻上看書,聽見她哼哼唧唧的,才放下書慢條斯理走了進來。

  「格格,您快喝點醒酒湯。」芳巧頭都不敢抬,跟芳菲配合著給還有些迷糊的佟殊蘭餵湯水。

  「醒酒?」佟殊蘭這會兒腦子還懵著,只覺得好多星星在她眼前轉悠,耳朵里一直嗡嗡響,胃裡還翻滾不休的厲害。

  「我要……嘔!」話沒說完,佟殊蘭醒酒湯都沒喝幾口,就彎腰吐了出來,好在奇峰眼疾手快,已經將碧玉痰盂給接到了她頭下。

  鷹主看著她這狼狽的樣子,輕哼了一聲,扭身又坐回了軟榻上,繼續憊懶地看著書等她收拾好。

  「這是哪兒啊?」等佟殊蘭好不容易喝完了醒酒湯,才閉著眼睛有氣無力地問。

  「這是墨安院正院,您昨晚醉倒了,睡在了爺的炕上。」芳菲貼在她耳邊幾乎是用氣音在回答。

  「……哦,我難受……我還想再睡會兒。」佟殊蘭眼睜大了一瞬,隨後很快垂下眸子略僵硬的點了點頭,立馬就想躺下。

  「格格,主子爺說您要是醒了,就起來先喝點粥,等用了晚膳再睡吧,不然晚上怕是走了覺。」奇峰趕緊湊上來輕聲道。

  「嗯。」佟殊蘭不想說話,懶洋洋坐起身由著丫鬟們伺候她梳洗。

  等到了外間,看見坐在軟榻上的鷹主,她身子又僵了下,隨即很有些無所謂地爬到了軟榻上。

  芳巧端著燕窩粥進門後,只遲疑的功夫,余海手腳麻利就給佟殊蘭擺在了矮桌上。

  昨天是撓也撓了,罵也罵了,還差這一點兒?

  余海笑眯眯地奉上燕窩粥後,將下人們都遣了出去,只自己在角落伺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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