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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那兵爺罵罵咧咧走遠後,她又趴了一會兒,耳郭微動,聽了下屋內的動靜。

  在做後勤的時候,很多時候都得扮做常人,她又是個胖子,貪吃嗜睡是最穩妥的,因此她曾去國家科研所找專家,研究了人們真正熟睡後的呼吸方式。無論是高低起伏還是打呼嚕放屁磨牙,真正自然睡著和裝睡是沒辦法一模一樣的,可她硬是學了個十成像,因此也練就了沒人能騙得過她裝睡的本領。

  仔細聽了一圈,確定行走一天的犯人們並沒有因為外頭的動靜驚醒,她匍匐著爬到了炕根兒上,無聲自一頭角落挪動,直到另一頭才停下來。

  果然她想的並沒錯,佟恆仁得了傷寒,為避免他傳染別人,犯人們是安排他睡角落的,並且為了防止傳染,還有人將多餘的被褥摺疊成長塊將他遠遠隔開,寧願擠著點兒睡,也不想被傳染。

  她剛剛爬那一路,已完全確認沒有人清醒,她也就沒耽擱,趕緊起身爬上炕,摸索著摸到了佟恆仁的臉。

  按照她手上感覺到的溫度來說,肯定有將近四十度,也可能是她在地上趴久了手太涼的緣故,可佟恆仁時有時無的微弱呼吸騙不了人,這明顯就是病情極為嚴重,光服用蜜丸是肯定沒用的。

  佟殊蘭心裡嘆了口氣,又從屁股後頭摸出根人參,快速掐了兩條參須出來,放到嘴裡嚼碎了,使勁兒擦了擦手,接到手心給佟恆仁餵了進去。

  佟恆仁是深度昏迷,已經無法自主吞咽,她從懷裡掏出兩個蜜丸塞進他嘴裡,費力抬起他的後脖頸,從屁股後頭摸出一根金針,飛速摸索著在他人中穴和神庭穴上狠狠各扎一針,趁佟恆仁輕哼一聲的功夫,一捋他的喉結,到底是讓他將參須和蜜丸吞了下去。

  佟殊蘭這才鬆了口氣,眼下屋內黑暗,這便宜阿瑪又昏迷著,外頭還有兵爺,估計一會兒肯定要吵醒大家檢查到底少了誰,她也沒辦法做更多,只能趕緊回去等天亮再說。

  所以她一點沒敢耽擱,貓身走到窗戶邊仔細聽了會兒,見沒動靜才迅速開窗跳出去,消除了自己走動的痕跡後,推開了她們屋裡的窗戶,無聲跳進去摸到炕角爬上去一氣呵成。

  她一上炕就聽到了月娘想要起身的動靜,她趕緊捂住了月娘的嘴,仔細聽了下屋內的動靜。

  放屁打鼾磨牙的動靜絲毫不亞於男犯人的屋子,除了月娘呼吸急促,其他人都明顯是睡著的,佟殊蘭這才鬆了口氣。

  「阿瑪沒事兒,一會兒有人過來,您跟平時一樣就行。」佟殊蘭把遇上貴人的事情掐頭去尾跟月娘說了,給她塞了顆蜜丸安她的心,也是提前預防一下,畢竟她天天跟兩個傷寒患者呆在一塊兒。

  月娘感覺到嘴裡是苦澀又帶著蜜味兒的藥丸,提了一整晚的心,這才算是放了下來,一鬆懈她就覺得渾身都酸痛的厲害,人也有些睏倦,可還不等她睡著,就傳來了兵爺大聲喊著讓人都起來的動靜。

  「都特娘的給老子滾起來!一天天的就知道吃,就知道睡!你們這群破爛貨什麼時候能叫老子省點兒心!都趕緊滾出來!」罵罵咧咧的動靜伴隨著鐵鏈開鎖的聲音,或遠或近的傳來。

  佟殊蘭捏了捏月娘的胳膊安撫她,同時推醒了佟殊惠。

  「又要走了嗎?」佟殊惠揉著眼睛坐起來,還有些沒大睡夠,軟糯糯的聲音增添了幾分沙啞,聽得佟殊蘭手癢得很。

  她退休後就想要生個這樣可愛的娃來著,可惜沒能等到退休。

  「還不知道,抱著額娘別害怕,咱們趕緊出去。」佟殊蘭到底還是沒忍住捏了捏自家妹妹的小臉蛋兒,雖然因為凍得臉皴手感並不好,她還是很滿足。

  能重活一回,還能有父母有個可愛的妹妹,她沒什麼不知足的。

  「額娘,姐姐討厭~」佟殊惠一邊懂事地套著外頭的襖子,一邊靠在月娘身上撒嬌。

  「惠兒乖,咱們快點出去,不然一會兒要挨打的。」月娘見兩個女兒都精神不錯,雖然還有些擔心夫君,可到底放鬆了不少。

  柴胡桂枝湯她也喝過,雖然家裡並不算富裕,好歹這藥丸的好壞她能嘗得出來,只要一家人還活著,再苦再難她都能撐下去。

  「你們這群浪費糧食的王八蛋,聖上饒你們一命就是天大的恩德,竟然還有人想著逃跑,叫爺看,你們通通都該拉到菜市口砍了才對!都特娘的給老子站好!」兩個時辰前還笑得淫-盪的那個胡姓兵爺,在火把映射下,凶神惡煞的臉簡直扭曲成了鬼臉,犯人們都很害怕,趕緊站成一長排,擠擠挨挨在茅草房牆根兒下頭。

  佟殊蘭不動聲色掃了眼被她記住的女犯人,那女人也低著頭乖順得很,只是衣服比別人齊整些,沒什麼出挑的地方。

  「胡爺,人沒少…」當值的兵丁拿著人名冊點了一遍名後,有些不大理解,「可這樹林裡明明…」

  「咳咳…也許是那王八蛋膽子小又跑回來了,爺就給你們個機會,要是讓老子發現誰敢跑,就親自抽死你們!」那胡姓兵爺顯然是想起了那腳印可能是誰留下的,並沒往那女人的方向看,只咳嗽著打斷了當值兵吏的話。

  押送犯人的都不是什麼有權有勢的主,能活下來長久幹著這個活兒,更是不會缺少眼力價兒,見那領頭兵爺明顯是不想繼續說下去,當值的兵吏悄悄掃了眼女犯人站著的地方,也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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