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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朝一日,她一定會回到他身邊。

  只是需要時間而已。

  他是這麼相信的。

  可顧燕鳴唯獨沒設想到最最壞的一種情況,突然,她猝不及防地就去世了。而當他精神幾近崩潰的時候,又出現了一絲她可能沒死的希望。

  顧燕鳴循著這絲希望找了過來,卻又被打進另一個殘忍而讓他不敢相信的事實當中——

  她根本沒愛過他。

  全是在演戲。

  很有可能他腦子裡的每一個過往的瞬間都是假的。

  或許,只有她當時在賽馬場、在日料店停電的那一夜,試圖離開他的話,才是真的。

  顧燕鳴此時此刻盯著路游游,倒是終於記起來,以前他問路游游以後換份職業,最想從事的職業是什麼,她說是演戲……

  一瞬間,顧燕鳴耳膜嗡嗡作疼。

  顧燕鳴視線又緩緩落到路游游和邴辭靠得很近的肩膀上,以及仍然握著的兩人的手上。

  如果說剛剛在看到她和陌生年輕男孩站在一起,他一瞬間被怒火沖昏了頭腦,而口不擇言的話。那麼他現在漸漸冷靜了下來,這怒火便漸漸夾雜了一絲惶然。一絲尖利而冰冷的刺痛紮上心頭。

  她以前是在演戲,那麼她現在呢。

  現在的她是真實身份,卻仍和這小子在一塊兒,維護這小子。

  那麼難不成現在她是真的喜歡這個叫邴辭的人?

  顧燕鳴忽然無法忍受。

  他無法忍受她以前全都是欺騙他,也無法忍受她今後不再繼續騙他,更沒辦法忍受她不是騙別的人、而是真心實意喜歡別的人。

  精神瀕臨到了那根弦的極點,顧燕鳴忽然猛地站起來,拽起路游游的手腕往外走:「我不相信你現在所說的這些鬼話,什麼路游游,什麼路鹿,你就是路倪,別鬧了,跟我回去,以後我再也——」

  顧燕鳴宛如犯了魔怔一樣。邴辭已經反應極快地一把扣住顧燕鳴的手,將路游游拉到身後,把顧燕鳴一推,怒道:「放開她。」

  曲問驊和宋初白也登時站了起來。

  顧燕鳴抓得極緊,路游游反應過來後猛然甩開他的手。

  顧燕鳴的手被甩開,呆愣了一會兒,才如夢初醒。

  他站在那裡,紅著眼睛盯向路游游:「我不相信你以前全都是在演戲,難道就沒有一點點真心實意?」

  路游游站在邴辭身後,深吸一口氣,對他道:「一點也沒有。」

  顧燕鳴臉色終於在頃刻間徹底變成了慘白。

  未免過於諷刺。

  他對她惡劣的時候,無非仗著她的那份愛,以為她不會離開。

  可現在卻發現,這份愛居然根本就不存在。

  他想要彌補,想要追回,但現在卻發現,不是所有的失去都可以挽回,不是所有的破鏡都能重圓,也不是所有的錯過的人生里都能擁有「虐妻一時爽,追妻火葬場」這樣的好事情。他連火葬場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她沒愛過他。

  顧燕鳴連日以來幾乎未眠未休,此時臉色更是蒼白到了極點。

  他踉蹌一下,忽然不知道該以什麼資格待下去。他忽然轉身走了。

  曲問驊過來問:「沒事吧?」

  邴辭低頭給路游游揉了揉手腕,路游游道:「沒事,他攥得也不用力。」

  「沒事就好。」曲問驊話還沒說完,一直坐在角落裡一言不發的宋初白忽然收回了就沒從路游游身上移開過的目光,拎著外套站了起來,陽光跳躍在他雪白的臉上,他面無表情朝路游游這邊走了過來。

  許是宋初白臉上的神情實在令人捉摸不透,路游游和邴辭以及曲問驊都下意識齊刷刷看向了他。

  宋初白懶洋洋穿上外套,在三人面前站定:「我還有點事,改日再見。」

  見邴辭明顯一跳的眉梢,他扯了下嘴角,又看向路游游:「我希望下次見面,我們可以單獨聊聊。」

  曲問驊皺眉:「來之前我已經同你談過,你答應了,尊重她的選擇。」

  「放心,我不會輕舉妄動。」宋初白道。

  他視線一直一瞬不瞬地看著路游游,漆黑的深不見底的眼裡仿佛在說來日方長。直到路游游被邴辭拽到身後,避開了他的視線,他才收回這道視線,自嘲地笑了笑。

  顧燕鳴這才知道他的那三年是假的,便受不了了。

  他又何嘗不是。

  兩個月前路游游假死那一晚,他便是要去找她,問她這件事。

  當時他不相信、不願意相信。但這兩個月來,越是靠近她沒死的真相多一分,他便愈發被摁著頭相信,原來她從沒喜歡過他。

  原來這世界上還能有比她半途而廢、不再喜歡他更糟糕的事。

  宋初白一聲不吭地走了。

  顧燕鳴和宋初白一走,剩下三個人,氣氛明顯融洽很多。

  曲問驊嘆了口氣,問路游游:「你們打算回國嗎?」

  路游游想了想,抬頭看向邴辭,對邴辭道:「我有點事情想和曲大哥說。」

  邴辭點了點頭,善解人意道:「剛好我出去催一下上菜。」

  邴辭轉身出去,路游游下意識視線跟著他,等他關上門後,才回過頭來。

  曲問驊一直看著她,將這些細節看在眼裡,沉默了會兒,低聲問:「很喜歡他嗎?」

  路游游也不和曲問驊寒暄了,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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