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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子書鈺心中明白,這個女人,劇毒。

  冰涼的眸色又深了深,他沒有什麼力氣,現在只想休息,也罷,不過一年,即使知曉這一年會發生很多事,他亦不悔。

  人從來都會面臨選擇,即使後來才知道自己一開始就選錯了路,卻已經沒有了從頭再來的勇氣,這路上風景太美,遇到的人和事,哪有那麼容易可以輕易割捨。

  皇宮,御書房。

  「人找到了嗎?」瑾之正在練字,筆下行雲流水,肆意揮毫,聽見有人進來,並未著急抬頭。

  男人明黃的龍袍束身,踩著黑色的金絲雲紋暗靴,與生俱來渾然天成的凌然氣勢,輪廓深邃而絕艷,鳳眸眼瞼微闔,劍眉濃如墨,鼻若瓊,緋薄的唇形完美,站姿雖略帶閒散之意,周身卻平添幾分危險而不易親近的疏離感。

  歸衍向瑾之行了禮,他靜看著皇帝書法,心下卻忐

  忑無比,外人嘆惋,皇帝年輕氣盛,文韜武略皆遜色,就連在朝廷里,都得受左右制衡,位於高位卻無至高的權勢。

  他身為帝王身側的近臣,自然清晰地知曉,這些個言論究竟有多荒唐,要說這世間最會潛伏的人,估計也就是瑾之了。

  潛伏的時間越久,就越危險,他一直在等,等能將敵人一擊即中的時候。

  他太懂得運籌帷幄,所露出的殺意,從來只在一呼一吸間,等人都死了,還不知取他性命者,究竟是何人。

  「回稟陛下,子書鈺已經死了。」他們剛得到消息的時候,就派人趕了過去,卻只見到一具屍體。

  瑾之凝眸,將手中的筆放在一旁,凌厲的視線分分寸寸地朝歸衍射去,壓迫感洶湧而來:「原因。」

  「無從查詢。」歸衍說來慚愧,他身為禁軍統領,結果連這個都查不出來,可是那具屍體出現的時間太過詭異,無聲無息。

  他們順著得知消息的地方走,去之前早已查探過那個地方,方圓十里都沒有人,而前後時間不過一盞茶,他們便在來時的路上就見到了子書鈺的屍首。

  而他們,果斷迷失在了那個林子裡,好幾日之後方才尋到一處斷崖,帶著子書鈺的屍首不方便,便棄了,而他們回來的人數,不過零星幾個。

  「這就是你離去十幾日為朕查到的消息。」瑾之鳳眸微眯,晦沉的聲音在書房中響起,顯然,對於這回答有些不悅。

  歸衍感覺寒風呼嘯而過,他倏然跪在地上,「陛下息怒,末將辦事不力,請陛下降罪。」

  瑾之思緒逐步收攏,坐了下來,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眼瞼輕抬,沉聲道:「說些有用的。」

  他知道歸衍的能力,若是連他都查無可查,對方定然也不是普通人,是他失策了。

  歸衍皺眉,「末將一直以為,此事跟南襄侯有關,可是據調查,他最近一直忙於其他事務,根本不知子書鈺的行蹤。後來末將得知,在一月前,國師曾打聽過子書鈺的行蹤。」

  「白幻。」瑾之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觸著扶手,低聲念叨著這個名字,鳳眸中蘊起暗色旋渦。

  歸衍一提到白幻,內心掙扎,見瑾之並無其他神色,他果斷說道:「陛下,國師

  雖是您的人,但此人陰狠詭秘,手段殘忍,她如今雖為陛下所用,若能幫助陛下除去南襄侯是好。

  可屆時,朝堂就只剩她一人獨大,這無異於養虎為患,加之白幻身份不明,心機之深,這樣的人又曾長時間伴您身側,不得不防啊。」

  「那依你之見,當如何?」瑾之淡淡地掃了眼下方跪著的人,漫不經心道。

  歸衍手中的拳頭握緊了又鬆了松,他抬頭,鄭重而嚴肅地說道:「抽薪止沸,這樣的人留不得。」

  瑾之即便坐著,也帶著慎人的氣場,此時的他胸膛流出低低的笑聲,醇厚中卻不含絲毫情感,「起來吧。」

  歸衍仰頭看了他一眼,心下一沉,沒有違抗命令的勇氣,很快就站了起來,瑾之身上就是有這般的魄力,令人臣服。

  「陛下。」歸衍還想說什麼,被瑾之抬手打斷。

  「現在還不能。」瑾之手緩緩地放在了身側,但他的回答已經給出了答案。

  歸衍微怔,然後拱手道:「陛下聖明。」

  歸衍離開後,瑾之凝視著桌上那久久未乾的墨跡,上面是龍飛鳳舞的四個字「靜水流深」。

  水深不語,未露聲色從來都不是按兵不動以逸待勞。

  國師府,白幻半臥在軟塌上,輕闔著眼,侍女正為她按揉著太陽穴。

  最近的事情實在是讓她有夠頭疼的,南襄侯那邊越發的不安分,朝廷之下風雲暗涌,她最近的探子又失蹤了幾個。

  「大人,陛下派人傳來旨意,請您今晚進宮一趟,去賞月。」不一會兒,有下人進來報告。

  白幻長而卷的羽睫輕顫,慵懶地張開了眸子,半眯著睨了面前的人,隨後翻了個身,支著頭,繼續閉上眼睛。

  「據我觀測,今夜烏雲遮月,連星星都看不到一顆,賞哪門子的月。」白幻略帶倦意的聲音傳來,裹著絲絲朦朧的鼻音。

  「那大人需要屬下派人去回稟嗎?」

  那人等了很久,他方才敢抬起頭,卻只見到女人傾城的背影,和隨後傳來的均勻呼吸聲。

  給白幻按摩的侍女揮了揮手,示意他下去,主子已經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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