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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言語之中帶著抗拒,皇后看在眼裡, 便不再拉攏他,說到:「聖上不便見外,你擇日再來吧。」

  太子再要張口,看見皇后臉上肅穆,便不敢多言。

  他身邊少了母妃,如今又沒了李准,突然覺得一步踏進了深淵裡,萬般皆不如意,但又無計可施。

  堂上婦人垂簾,端的是說一不二。太子頭皮一緊,突然漸漸有些回過味來。此時再求情,可能反倒害了李准,於是把一肚子話生生咽了回去。

  皇后和藹的笑笑,喚人招呼玄機先生過來:「你倒是給殿下講講,聖上是個什麼情況?」

  玄機先生一溜小跑進來,臉上都是汗,小心翼翼地說:「聖上昨日起病,連著換了兩種藥,都不見效。」

  皇后冷笑:「堂堂九五之尊,豈是你能拿來試藥的?」

  她續道:「若是聖上有個三長兩短,你能擔著麼?旁門左道,總歸比不過太醫院,本宮說的是麼?」

  這最後一句話,倒像是說給太子聽的。

  太子只能附和:「母后所言極是。」

  「先前我一心修佛,一時失察,竟沒留心到宮裡來了這麼些個不三不四的。貴妃那邊……要我看,也讓太醫院去瞧瞧,如何?」

  這一頓「不三不四」用的,呲達著龐貴妃,也沒給太子臉面。

  太子忍住心裡氣惱,點頭稱是。

  皇后面上鬆快些,溫聲道:「好孩子。」

  這幾人聚在一起,本來就是沒話說的。乾乾巴巴熬過一盞茶的功夫,太子告退,腳步沉重不似來時。

  這邊一走,皇后穩穩的喝了一盞茶。不多時,她等的人就來了。

  「回稟娘娘,李准已下獄了。」劉寶成悄聲走了進來,蜜聲說,「只是這一招行的倉促,不知朝中會不會有聲浪。」

  皇后道:「無妨,越亂越好,左右那位也該來了。」

  她想了想,又問:「太原府過來,還得幾日?」

  「信中來報,得十日有餘。」

  皇后點頭,她對著跪倒在地的玄機先生說:「聖上還得再拖些時日,聽見了嗎?」

  見玄機先生只是發抖,並不吭聲,她淡淡地說:「腦袋掉了無非碗大的疤,但連累九族可就不好了。聽說先生重孫尚幼,想來這天倫之樂還長著呢,先生覺得呢?」

  玄機先生猛地磕頭。

  劉寶成見此情此景,心裡暗道,薑還是老的辣。這才幾日不見,皇后竟然已捏住了這仙人老頭的要害。

  皇后對著劉寶成說:「這朝廷里,有兵有權,心裡向著太子的,都得想個辦法才是。十來天時間,還是太短。除不掉的,就能穩則穩。待城裡易主,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翻不出浪來了。」

  說罷,她長嘆一聲。

  請晉王入京,無非引狼入室。於她,是下下之選。但太子是養不熟的,他若是登基,貴妃得勢,於她更不可忍。兩權相害取其輕,不知是對是錯。

  她恨恨的想,若不是那賤人先動手,讓憲宗重病,還找來這麼個江湖術士來故弄玄機,自己也不著急行這麼一步險棋。

  「那邊,要不要……」劉寶成小聲說,手裡做了個抹頸子的動作。

  皇后抿起了嘴,言語之中透著寒意:「不能這麼痛快,便宜了那賤人。」

  等聖上駕崩,讓龐貴妃做朝天女,活埋了她,方能解恨。

  想到那個死去的兒子,本來應該坐穩這皇位的太子,自己活活疼了一天一夜才生下來的心肝寶貝,皇后眼裡泛出壓不住的殺意。

  ***

  阿黃蹲在院子裡,對著葉妙安手裡的餅子,一動不動,怎麼招呼都不過來。

  葉妙安哂笑:「怎麼,沒肉就不吃了?」

  那狗還是不肯抬頭,似是悶悶不樂。

  葉妙安猶豫了一下,問道:「還是你爹不在,你想他了?」

  阿黃是不會回答的,她這一問,倒有幾分帶出了自己的心意。

  李准說兩三天便歸,如今已過了數日,還不見他的消息。

  若是平時倒也罷了,明明走之前的那夜,兩人還同床共枕、相聊甚歡。如今卻連個家信也沒有,倒讓葉妙安隱隱有幾分失落。

  「罷了,我放在這裡,你若是餓了,自己吃吧。」葉妙安撕下一小塊餅子,起身放到阿黃的食盤裡。

  她一邊往屋裡走,一邊輕聲招呼了句:「紅玉?」

  午後的風熏熏然吹過,院子裡連個人聲都沒有,這份求之不得的安靜多少顯得有些不合時宜。

  葉妙安這才想起來,紅玉一大早出了門,到現在也沒回來。

  「一個兩個的,都去哪了呢。」葉妙安嘟囔著,進了屋。

  直到酉時,天邊擦紅,紅玉才抱著滿懷的東西回來。

  「夫人湊合著點,此處沒有炊事,吃的簡單些。」紅玉一邊說,一邊把油紙包放在桌子上,層層掀開,露出裡面的燒餅飯食。

  葉妙安對吃一直是不太上心的,所以倒也沒在意,隨口問道:「你今天怎麼去了那麼久?」

  紅玉手一抖,嘩啦一聲,燒餅順著桌面滾了滾,掉在了地上。

  阿黃以為這是開了飯,興匆匆跑了過來,被紅玉尖叫著吼開。

  葉妙安嚇了一跳,連忙把阿黃抱在懷裡,疑惑道:「這是怎麼了?一驚一乍的。」

  紅玉沒回答,只是把餅子撿起來,有些沮喪的說:「沾了灰了,不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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