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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言恆從不信命,偏生命運同他開了一個玩笑。

  邊關的那一戰,江言恆手下的一個將士不顧勸阻,擅自去追了敵軍,而那將士正是虞錦的同胞弟弟。

  江言恆拼死將虞家的三公子護送了出去,自己同幾個部下卻被敵軍俘虜,江言恆從小就在軍營里打滾,養成了一身的硬骨頭,敵軍換著花樣的折磨他,江言恆也未曾低頭過,在意識逐漸薄弱之時,江言恆曾一度以為自己會死在那炎炎烈日之下,便緊緊地握住了虞錦給他的那塊玉,想起了她說的話,心中只剩下了遺憾與苦澀,快要暈厥之前,江言恆說了一聲,「是我食言了。」

  江言恆卻沒死成,羅姑娘為敵軍奏樂歡慶,無意中的一眼,便生了憐憫之心。

  羅姑娘給了他一碗水。

  那時的江言恆只知道羅姑娘給了他一碗水,並不知道那一碗水的背後,羅姑娘經受了什麼。

  脫困的那一日,江言恆用刀架在敵軍的脖子上,打探過那位給他水的姑娘,除了一句,「不過是一個賣藝的低賤之女。」再也沒有打探到任何消息。

  日子本也太平,江言恆平安地回到了江陵,虞錦也等到了她一心盼望的人。

  虞錦同江言恆提過羅姑娘,說是他的救命恩人,虞姑娘便也與江言恆一同去打探她的消息。

  半年過去,均是沒有羅姑娘的消息。

  虞姑娘也並不知道,江言恆被俘是因她的弟弟而起,虞家的三公子行事魯莽,卻也是個懦夫,脫困後為了逃避處罰,硬是跪在了江言恆的跟前,求他替自己將這事瞞了下來。

  「姐夫,你知道的,我爹爹自來只喜歡那個姨娘養的狗東西,若是知道我被趕出軍營,我,我姐姐,還有我娘,都不會好過。」

  江言恆動容了,許是為了虞錦,也或許是為了那一聲姐夫,他終是替虞三公子扛起了姐夫的責任。

  當江夫人對他說,「你也不小了,趁著這次回來,先將虞家姑娘接進來如何?」江言恆便點了頭,「好。」

  兩家正商議婚事時,江言恆進青樓抓細作,卻是無意中遇到了羅姑娘,一曲琵琶,餘音繞樑,江言恆呆愣在了那兒。

  羅姑娘也認得他,以酒菜款待之後,卻是拒絕了江言恆替她贖身的好意。「奴這輩子只會彈琵琶,公子贖我出去後,我又該如何過活。」

  江言恆以為是錢財的問題,「姑娘莫要擔心,我會給姑娘一筆錢,往後姑娘的生活不會犯愁。」

  羅姑娘卻搖了搖頭說道,「我救公子,那是我自己生了憐憫,並非公子相求,小女子自小沒讀過書,卻也懂得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道理,公子不必再為了這事介懷。」

  江言恆怎麼也沒料到,還有人不願從那沼澤地里走出來的。

  一次不成,江言恆便來回幾趟。

  去的次數多了,江言恆同羅姑娘漸漸相熟,相談之下,才發現羅姑娘雖出身卑微,未曾讀過書,心思卻豁達開闊,比起那些所謂的名門貴女來,想的怕是更為透徹,不知不覺中,那張成年板著的臉,漸漸地輕鬆了下來,偶爾還會露出笑顏。

  若說江言恆對羅姑娘生了感情,多半也是將她當成了妹妹相待。

  那一日羅姑娘見他扇面上的一副字帖,寫的甚是娟秀,便多問了一句,「公子這扇面上的字真好看,不過瞧著字體,當是一位姑娘的字。」

  江言恆也沒瞞著她,「嗯,是我未婚妻的字。」

  羅姑娘笑了笑,說道,「公子真有福氣。」後來羅姑娘才知,她救的人是江陵宰相府,江府的世子,江言恆。

  羅姑娘便不打算再見他。

  江言恆想盡辦法,再次尋上她時,便又問她,「可願意贖身?」

  羅姑娘答,「公子不必在為了奴奔波,奴這輩子只有呆在這裡才最適合。」江言恆頭一回對她生了怒氣,「你旁的事都能想得通,為何在這事上,就非得鑽進死胡同里。」

  羅姑娘不語。

  江言恆便說,「從今兒起,我便教你識字,教你讀書,教你作畫,讓你好生瞧瞧在這世上除了琵琶,還有許多事情有意義的事情可以做。」

  羅姑娘也不知為何自己就應了。

  如同著魔了一般,在理智與心底最真實的想法之間不斷的掙扎,她知道自己喜歡上了江言恆,卻也清楚的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她和江言恆不會有結果,這樣只會毀了他,害了虞姑娘。

  她想著法子將那份愛意壓下來。

  然,都說喜歡上了一個人,即便是能藏了那神色,藏了那眼底的愛意,卻騙不過心。

  那段日子江言恆又提了一回贖身之事,「人一輩子很長,不一定非得就在這裡頭熬著,待我替你贖了身,再為你尋一門親事,你也能活在陽光底下,也能活得光鮮。」

  羅姑娘卻是緊咬著牙搖了頭。

  當日羅姑娘便被一個同行堵在人來人往的樓道上,好一頓羞辱,「江家不會納你,虞家同江府早就定了親,如今都在商議婚期了,就憑你如今這身份,說出來都怕髒了人家的口,你勸你還是將你那點小心思收起來,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指望著麻雀能飛上枝頭,免得到時候收不了場,你就是一低賤的命,從一腳踏進這個門,就註定了這輩子都只能陷在裡頭,咱們都一樣,沒有誰是個特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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