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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沼也聽見了,僵著身子回頭凝著陳溫。
陳溫在她身後負手而立,亦注視著她,黑漆漆的眸子深邃如星海,卻又很透徹,那目光溫柔地落在江沼身上,一字一句地說得清晰無比,「孤這輩子最後悔的便是同你提了退婚二字,是孤負你在先,然孤心裡有你,更放不下你,今日孤再重新同你提一次親可好。」
整個場子裡,沒有半點聲音。
一個人再厲害。
也有低頭的時候。
他是太子又如何,她曾經也是個柔弱的姑娘,卻因為他的緣故,受到了太多的傷害。
這是他欠她的,她曾經替他背負的那些流言蜚語,承受過的種種委屈,今兒,他便替她洗刷乾淨,讓所有人知道,並非是她稀罕他,而是他離不開她。
是他在意她,想要她做他的太子妃。
江沼驚愕地望進了他的眸子之中。
傻傻地愣在那裡。
陳溫卻是面色平靜,沖她笑了笑,又說道,「孤向你保證,這輩子孤只有你一個太子妃,永不納妾。」
昨兒陳溫說給她一人聽,然今日卻是當著所有人的面,以他太子的信譽做擔保,他這輩子,只愛她一人,足矣。
他是儲君,是未來的皇上。
該有後宮三千佳麗。
可他卻愛上了一個人,即便是她不願意再愛他,他也想愛她一輩子。
江沼地腳步停在那再也沒往前走。
陳溫這才緩緩地上前,走到了江沼跟前,抬起腳輕輕地踩在了江沼腳後跟空出的一塊馬蹬上,整個人突然一躍,便坐在了江沼的身後,雙臂從她身後環繞將她抱了個結實,江沼掙扎了一下,便聽他低聲在她耳邊說道,「沼兒,嫁給我。」
那聲音異常的誠懇。
他知道他不能沒有她。
江沼只覺得全身突然燒了起來。
一側目,便對上了他那雙炙熱的眼睛,那眼睛裡的光芒她太熟悉了,曾經愛過,便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滋味。
單是那目光,瞧著就能讓人心口發疼。
江沼轉過頭。
便也沒再為難他。
昨兒文樂問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好了,他既不願意放手,她也不能再去愛人,她與他兩人的恩怨,便留給他們兩人便是。
江沼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便說道,「文樂說你馬球打不過小叔子。」
陳溫心口一松,道她原來是因為這個才不願意同他組隊,便也澄清道,「她何時見過我打馬球。」
江沼不答。
陳溫突然也不再問了,身子僵住,由著馬兒托著兩人順著那場子走了好遠,江沼才聽陳溫在她耳邊顫聲問她,「沼兒剛才說什麼?」
江沼偏過頭,頓了頓又才小聲地重複了一遍,「文樂說你馬球打不過小叔子。」
身後陳溫緊緊抿住唇,那嘴角顫了顫,終是控制不住地上揚,抱著江沼的那雙手臂突地收緊,將她整個竄進了懷裡,臉色蹭在她鬢邊的髮絲上,聲音低啞卻藏不住裡頭的興奮,「小叔子?」
江沼扭過頭。
「嗯?」陳溫見她躲開,便又埋下頭故意去瞧她,臉上的愉悅安耐不住,那嘴角控制了幾回沒能收得住,便也徹底地笑了開來,低啞地一聲笑從喉嚨里破出,胸腔一震動,江沼也跟著被顫了顫。
「我去贏了他。」
第89章
「你先下來。」江沼將他貼上來的胸膛往後推了推, 陳溫便也放鬆下來,由著她推, 身子微微往後仰,卻沒下來,而是雙手捧著她的下顎,幾乎將她的整張臉都包裹在了掌心裡,輕輕地扭過了她的脖子,將她轉了個方向,「咱都走了半個場子了,你確定要把我丟在這兒。」
江沼的視線被迫瞟過去,在意的並非他們走了有多遠,而是身後密密麻麻的人群,和無數雙瞧熱鬧的眼睛。
陳溫能感覺到,手心裡的那張臉,陡然升了溫,便也鬆開沒再為難了她, 彎腰從她的手裡牽過了馬繩來, 雙腿輕輕地在那馬腹上一夾, 回到了賽場。
場子上的人神色各異。
太子說的話瑞王和文樂聽的清楚。
江家人也聽的清楚。
江煥同江嫣立在那, 一時也是目瞪口呆。
當初在萬壽觀, 江沼被退婚, 江煥就在她身邊,雖那日他發熱並未親眼瞧見姐姐被太子欺負,但後來聽來的那些事,曾經也一度讓江煥對太子記恨在了心頭。
若不是太子,姐姐不會哭。
也不會去芙蓉城經歷了那番磨難,雖事後都平安的歸來, 然那曾經的傷害已然存在,江煥心頭並不願意姐姐再同他修好。
怕姐姐再受到傷害。
然太子昨兒卻當著所有人的面,同姐姐穿了同一件衣裳,還那般在人前替江家出了風頭,江煥衝到場子內,第一眼打量的便是姐姐的神色,但凡那眼睛生出了一點紅來,他便會立馬追上太子,去討一個說法來。
江煥卻從沒江沼臉上瞧出任何波瀾。
待眾人散去後,江煥便問了江沼,「姐姐若是不同意,我去同太子說。」
江沼將他拉住,對著他釋然地笑了笑,說了一句,「煥哥兒不用再擔心姐姐,都過去了,姐姐是真的沒再難受。」
曾經從江陵去往芙蓉城的那日,她也對江煥說過,說她放下了,那時車帘子一落下,她的臉終究還是帶了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