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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到了西屋門前, 周順見陳溫的腳步停在了門口, 便也垂目不敢吭聲, 屋裡的燈火依舊, 裡頭的一桌飯菜還是適才的模樣,整間屋子卻突然冷清的可怕。

  不過是少了那麼一個人,卻猶如這世間只余了他一人。

  陳溫抬起腳步進屋,坐在了她適才的位置,蒲團上隱約還余有她的溫度,几上有她適才用過的一雙銀筷, 還有她抿過的酒杯,她握過的瓷碗,屋子裡每一處皆有她的影子。

  仿佛她還是身旁。

  然她已經走了。

  他再也見不到她。

  那燈盞里的油添的再滿,也有燃盡的時候,燈火的光線幾經搖曳,周順終是忍不住立在那門口邊上喚了一聲,「殿下......」

  「退下。」陳溫的聲音疲憊,卻讓周順不敢再出聲,伺候了陳溫這麼多年,周順就沒見過殿下如今夜這般絕望悲哀過。

  周順並沒有退下,而是站在了那篷布底下,靜靜地候著。

  **

  城門外皇后和瑞王也在候著。

  那一陣急雨過後,雨水倒是小了不少,纏纏綿綿並不礙事,馬車從沈家老屋出來,直往城門口而去。

  「啟稟皇后娘娘,王爺,馬車到了。」小三子舉著傘站在帳營外,看到從城門內緩緩而來的馬車,立馬轉身同皇后和瑞王稟報。

  一個時辰前,陳溫讓寧庭安去尋了瑞王,說他同意離開芙蓉城,讓瑞王去城門外候著。

  自那一場屠殺後,瑞王便再也沒有見到陳溫,寧庭安回來時說太子不願見任何人,連周順都被攔在了門外,瑞王不信也曾去過老屋幾回,果真見周順立在了門前,便也罷了。

  這幾日瑞王心頭一直擔憂陳溫從那場屠殺的陰影中走不出來,幾日下來也過得很不安寧,得了寧庭安這麼一句話,終於鬆了一口氣,早早地到了城門外。

  芙蓉城原本就是他的地方,有他一人在便夠了,用不著兩人都搭進去。

  瘟疫一起,宮中朝臣就已經人心惶惶,皇上膝下就這麼兩個兒子,好巧不巧都封死在了芙蓉城。

  江山社稷後繼無人。

  這王朝便是岌岌可危。

  幾批臣子陸續從江陵出來前去支援,皇后一個日夜都未曾合過眼,第二日起來換了身衣裳,直接跟在了臣子後面,留了一封信給皇上先斬後奏。

  兩個兒子加一個沼姐兒。

  她輸不起。

  到達江城之後,皇后又調配了周邊所有的兵力,卻被芙蓉城城門前的那條斷路,耽擱了幾日,好不容易今日通了路,又被瑞王攔在了城門外,不肯放進去,只得在那城門外打轉。

  「都長本事了。」皇后在城門外一直候到夜色落下,才見瑞王一行人面罩遮面,在一片雨霧中打開了城門。

  皇后立在那,看著瑞王下馬朝著她走來,在十步遠的距離瑞王喚了一聲,「母后。」喚完眼裡便有了濕意,本想同之前那般給她一個擁抱,然臉上的那層面罩無時不提醒他不能靠近。

  兩人就那般隔開距離說話。

  傘上的雨水順著傘骨子不斷地往下滴,瑞王最後對皇后說道,「母后將皇兄帶走,芙蓉城由兒臣來守。」

  皇后看著他,一路上未歇息好,眼裡布了一層血絲,並沒有應他,而是問,「沼姐兒呢?」

  三個人一個都不能丟。

  來時皇后就想好了,自私也罷,不要那名聲又如何,她只要她的兒子和沼姐兒從那圍城裡出來。

  皇后剛問完,身後小三子就過來稟報馬車到了,兩人同時回頭,駕馬車的人是寧庭安,馬車到了帳營跟前,寧庭下車同皇后行了大禮,剛起身就聽瑞王問他,「皇兄呢?」

  寧庭安說,「馬上就到,殿下讓臣將江姑娘先送出來。」

  瑞王並未多想,又望了一眼城門內。

  皇后往前走了幾步,正欲去掀開車簾,寧庭安卻在她身後及時地說道,「啟稟娘娘,江姑娘這幾日身子不大好,殿下送過來時,人已經歇下了。」

  皇后回過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寧庭安的視線與其對視了一瞬,便彎下腰恭敬地立在她跟前。

  「你去點點人數。」皇后回頭對瑞王吩咐,瑞王人一走,皇后就讓寧庭安抬起頭,「聽說你是王爺的師爺?」

  寧庭安回答,「正是微臣。」

  皇后盯著他,又問了一回適才瑞王問的話,「太子呢?」

  寧庭安這回沒及時回答,半晌抬起頭來,皇后已經變了臉色,寧庭安突然雙膝跪地,跪在了雨地里,對皇后如實相告,「啟稟娘娘,殿下已經出不來了,殿下讓微臣帶話給娘娘,讓娘娘將瑞王帶回江陵,替皇室保住血脈。」寧庭安從袖筒里將那日陳溫交給他的令牌遞給了皇后,「殿下說,皇后娘娘無需擔憂,這番決策不過是做的最壞打算,城中醫藥世家,皆在盡力醫治瘟疫,不久後他便能歸來。」

  寧庭安跪在地上埋著頭將那令牌舉到了頭頂,雨水慢慢地將他一身淋透,那令牌捏在他手裡,已被雨水沖刷過一層又一層,過了很久才聽皇后輕聲問,「為何出不來。」

  寧庭安沒給她半點希望,「殿下已經染了瘟疫。」

  跟前一陣輕響,皇后的身子無力地靠在了馬車邊上,寧庭安抬起頭來又說道,「殿下已將退婚書給了江姑娘,殿下說娘娘若想將其封為公主,便依了娘娘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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