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從林家姑姑那回來之後,林芊沫如被人撐了腰杆子,一個不甘心,便生出了自個兒落不得好旁人也別想好的主意。

  先是去找了羅姑娘,見其油鹽不進,便想著將其賣給江言恆的友人,去噁心一頓江言恆,說不定這事鬧出來,江家的名聲也就能跟著毀了,江沼也別想好到哪裡去。

  誰知羅姑娘竟有那個膽子,敢連夜逃跑。

  林芊沫氣了一頓,便聽那位姑姑提了一句,「林家你二伯伯在芙蓉城,賣身契既然都在你手上,還愁她跑了不成?」

  林芊沫被這麼一提,又生了歹心,將那賣身契直接給了林二爺,再放了消息給江言恆,說是羅姑娘讓人給拐了。

  這才有了後面這事。

  查清了林芊沫的這番手段,那日在五台山上,她的那些事情也都跟著水落石出。

  「小姐也不知道從哪聽說,江姑娘頭上的那根簪子是殿下相贈,平常愛護得很,那日小姐便相邀江姑娘一同玩雪,趁著江姑娘蹲下堆雪的功夫,拔了她頭上的簪子,說這簪子的樣式她倒是沒見過,想仔細瞧瞧,江姑娘瞧見立馬變了臉色,一番爭奪,小姐手一松,那簪子就擱在了石頭上。」

  「江姑娘氣不過直接甩了小姐一巴掌,小姐回去之後更是生氣,剛好得知江家小公子江煥染了風寒正在發熱,便一瓢冷水澆到頭上,讓奴婢去道觀里將風寒藥都取了回來,之後又怕江姑娘去尋殿下,便讓人去了殿下門前探消息,恰好殿下那日不在,江姑娘尋上門來的時候,小姐身邊的丫鬟竄通了那嬤嬤,便說了些不好聽的話,更是逼得江姑娘上了雪山。」

  「小姐親眼見到江姑娘冒雪上山,之後便讓奴婢躲在山腳下,說若是江姑娘沒回來倒罷了,若是回來,就抽了後山的那幾根木板子,得保證她再也回不來,一直到夜裡,奴婢瞧見江姑娘提著一盞燈,一身都沾了血,一時害怕便也不敢行了這歹事。」

  這事一封飛鴿傳書送到周順的手上,比他當初查到的更為詳細,幾乎是一字不漏地全寫上了一張錦緞上,還按了那丫鬟的手印,周順看完那心口就突突地直跳,一陣後怕背心都涼了半截。

  周順進去找陳溫時,陳溫正在翻看《大陳律》,江言恆的事就算保,也得找個正當的理由出來。

  被傷的幾位家屬,整日跪在那衙門前,左口一句要太子支持公道,右口一句太子愛民如子、鐵面無私、絕不會包庇罪人。

  這一番高帽子蓋下來,怎麼聽都不順耳,事情才鬧了個開始就被衙門的人壓了下來,但那消息還是傳進了陳溫的耳里。

  陳溫雖沉默不言,但周順知道,這回江言恆,是觸到了殿下的底限,殿下從參政以來,就一直主張公允,幾年裡犯事的官員沒一個逃得掉,殿下回回都道君王犯法與庶人同罪。

  然這一回那眼裡卻再也沒有了果斷英明,一人在那燈火下已經看了幾日的律法,愣是頂著壓力沒給江言恆定罪。

  「江陵那頭有了消息。」周順低著頭沒敢去看陳溫,雙手將那錦緞呈於頭頂,遞給了他。

  這幾日夜裡陳溫屋裡的燈火都燒得亮堂,几上一盞羊角琉璃燈,跟前還立了一盞罩燈,那錦緞展開,光線照在上頭,便也沒有半點陰影。

  一字一句都看得明白。

  輕輕柔柔的一張錦緞,捏在陳溫的指尖,眼瞧著就要脫手而出,五指又是一個用力,將那錦緞繃的幾乎要從中撕裂開來。

  突覺那油燈里的燈火一閃,陳溫也不知是油燈本身搖曳了一瞬,還是他眼皮里跳的太厲害。

  那血液似乎從五指開始凝固,一直涼到心口,周身玄府一陣發熱再猛地緊縮,背心不過一瞬,便生了一層冷汗出來。

  他以為五台山上,他只欠她一聲道歉。

  只是說了不該說的話。

  殊不知竟是差點讓她丟了性命,陳溫無法想像自己那句不耐煩的話,給她帶來了多大的傷害,也無法想像站在他的屋子前,前來求他時,她有多無助。

  她將他當成了她的依靠,將他當成了那個可以維護她的人,然他卻覺得她太吵,將她推開。

  陳溫便知,他的那句退婚,退掉的不只是婚約,還割斷了她對他的依賴。

  往日在東宮,那茶濺出來,燙到了她指尖,她會嬌嬌地一聲呼出來,埋著頭目光瞟過來瞧他的神色。

  他回頭一句,「小心些。」她唇角揚起,暈出一抹嬌羞的笑,便也心滿意足了。

  然那日她分明是去了雪山,分明是受了傷,卻在見他之前打扮整齊,乾乾淨淨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遮住了她所有的狼狽,不再願意在他面前,露出半絲脆弱。

  不再想對他撒嬌。

  那便也是死了心,對他徹底斷了念頭了。

  陳溫坐在椅子上仿佛感受到了,在五台山上江沼從失落到失望,再到絕望之後,而漸漸冷卻下來的心。

  那份難受如今一點一點地轉移在他身上,不斷地拉扯著他的心口,讓他竟也覺得這屋子裡房門緊閉密不透風,氣息微博得很。

  周順從將錦緞給陳溫之後,就弓著腰立在一側,不敢吭聲,眼瞧著屋子裡越來越靜,只余那玉壺滴漏里的流水涔涔聲,直敲在人心尖上,讓人打起了精神不敢怠慢分毫。

  半晌周順才聽到陳溫一聲幾近嘶啞的聲音,「毀了便是。」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