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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冷是冷,可冷起來人才有精神頭兒。」江沼知他不太高興,便討好地衝著他笑。

  回到東宮後江沼送了他一對護膝,說,「每回殿下看書一坐就是幾個時辰,膝蓋最容易著涼,往後殿下看書時就戴著這個,保准暖和。」

  陳溫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膝蓋,那對護膝他早已知道擱在哪兒了。

  而那日他送了她什麼,他卻完全記不得。

  不外乎又是一顆寶石。

  「你看著辦就好。」陳溫艱難地咽了下喉嚨,沒心思搭理他。

  瑞王也沒指望他能說出什麼來,以他如今這心情,恐怕也沒打算過年,瑞王端起了桌上的茶飲了一口,瞥了他一眼又才問他,「除夕那日芙蓉城有燈會,姑娘們都會去圖個熱鬧,估計嫂子也會去,皇兄可有備禮?」

  陳溫這才抬起頭來。

  備禮。

  ——他從未備過禮。

  那些事自來都是周順在辦。

  「後兒王府的宴席咱早些結束,也去湊湊熱鬧,你在江陵呆習慣了,正好這回也去體驗一把芙蓉城的年夜味兒,皇兄好生想想,嫂子喜歡什麼,早些備好了禮,說不定就能碰上,姑娘家誰都喜歡收到禮物。」

  陳溫握住書頁的手指一頓,半晌沒有反應。

  她喜歡什麼?

  ——他不知道。

  陳溫的眼皮子一跳,燈火的光亮也瞬間在他眼前失了明,心口的那股酸脹又冒了出來,陳溫覺得胸悶,擱了手裡的書,干坐在燈火下。

  瑞王看他久久不說話,似乎是有備而來,從懷裡緩緩地掏出了一個小匣子,擱在了陳溫的面前,「皇兄要是沒有想好,我這裡倒是有一樣東西,昨兒上街時瞧見,便多買了一分,皇兄看看用不用得著。」

  陳溫的目光瞟了過去,小木匣子有些眼熟。

  瑞王將其擱在了几上,起身走人,「天色不早了,皇兄早些歇息。」

  剛接陳溫進芙蓉城的那日,瑞王腦子裡想著那驛站閣樓上的姑娘,便想選件禮物,見面了當做是見面禮,瑞王先是進了胭脂鋪子,可最後買的卻是一條髮帶。

  同陳溫買的那條一樣,只不過顏色不同。

  知道自個兒看上的姑娘,竟是自己的嫂子後,那髮帶瑞王也曾扔了一回,之後又拾了起來,如今給了陳溫,便想著由他送出去也好。

  陳溫本不敢興趣,只覺小匣子越瞧越熟悉,便也拿了過來,揭了蓋兒。

  瞧見那裡頭的東西時,陳溫的眉心突突一陣跳,驀地一股怒意竄得太急,眼眶竟是燒得殷紅。

  什麼昨兒買的,他莫不是忘了他曾見過。

  陳溫捏著那小匣子邊緣,捏得五指泛青,掌心裡的傷口又開始拉扯地生疼,才漸漸地冷靜了下來。

  冷靜過後,那怒意竟是消失的無影無蹤,周身力氣瞬間被了個精光,陳溫無力地靠在了榻邊。

  一個只看了她一眼的人,都知道她喜歡什麼,而他和她相識相處了十年,卻不知。

  那匣子裡頭躺著一條梅紅的髮帶,與那日他在沈家,看到她髮辮尾部系上的那條一模一樣。

  她喜歡的並非是淺粉。

  在他的腦子裡,她的身影一直都是淺粉色,淺粉的長裙、淺粉的繡花鞋,淺粉的髮帶,原以為她喜歡,如今才知那些不過是他在她身上上的一把枷鎖。

  他說,她那雙淺色的繡花鞋好看,從那之後,她的繡花鞋便全都成了粉。

  他說,她穿粉色長裙好看,他便再也沒見她穿過其他顏色。

  那日她戴著粉絲髮帶,鬆散地系在頭上,他多看了兩眼,那條髮帶便時常出現在他眼裡。

  十年來,她的喜好只為了迎合他。

  陳溫痴痴地坐在那,腦子裡想起了她今兒說的那句,「殿下這不是喜歡。」

  因她深知喜歡一個人的感受。

  因她喜歡過他。

  陳溫立起來,一股子心疼又浸入了他的四肢百骸,逼得他坐立不安。

  周順一直候在旁邊,眼瞧著那燈火芯子燒了一大半,見屋裡的人還未歇息,正打算開口提醒他時辰不早了,卻聽得陳溫一聲喚,「去替孤尋些野核桃來。」

  周順的對眼珠子就差掉了下來。

  誰能想得到,那一身冷冽,威嚴逼人的太子殿下竟能大半夜的捶起核桃來。

  周順大氣都不敢出,將房門關得緊緊的,生怕那砸核桃的聲音傳了出去。

  說到底這也怨不著誰,都是自個兒攢下來的債,總得要還。若當真不愛,殿下也虧不著,虧就虧在他心頭還是裝著人江姑娘,這日子恐怕還有得熬了。

  **

  江沼的那罐子核桃仁終是沒有保住,陳溫最後還是將她從那長廊上提了起來,咬著牙說道,「孤賠給你。」

  江沼起身離得他遠遠地,「這同殿下無關。」但到底是沒再去拾了。

  寧庭安進來時,江沼很抱歉地看著他,「對不起。」

  「不過是一罐子核桃,表妹不必介懷,等我哪日空閒了,再給表妹捶一罐子就好。」寧庭安笑了笑,「剛好後面那條溝里的魚,怕是很久沒東西吃了,咱拿去餵了也挺好。」

  江沼今兒過來,找的那藉口,就是沈家後屋裡的那條水溝。

  照母親信箋上所寫的內容,那年父親來沈家老屋,並非是正當光明的進來,而是母親偷偷地將他藏在了屋裡,斷了生活來源,還得熬藥,兩人的日子免不得過得拘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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