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
曾經你以為離不開的那個人,時候到了,你也能幹脆地同他道別,不留一絲餘地。
走出王府前,江沼最後一次去回憶。
那年夏天,陳溫來江家,她為了看他一眼,曾踩著素雲的肩膀攀上院牆,遠遠瞧了一眼,便笑了一個晚上。
十四歲那年她穿了一雙鑲嵌著珠花的繡鞋,因陳溫說了一聲好看,從此她的繡鞋都是一個顏色,一個樣式。
十五歲及笄之後,她在東宮頭一回與他獨處,她盯著他的背影,盯了足足一個時辰,眼睛裡全是笑。
再喜歡,也有到盡頭的那一日。
再美好,也能成為過往雲煙。
風吹過了無痕跡。
——陳溫
我不喜歡你了。
江沼仰目望了一眼,陰沉的天色,決絕地往前而去。
長廊盡頭的轉角處,有一株紅梅,傲立於白雪之中,甚是美艷,江沼的腳步由遠至近,走到跟前了,才發現那裡站著一人。
寧庭安挨著那株紅梅而立,雙手攏在袖子裡,朝著她微微一笑。
腳底下的廊木鋪了一層紅梅的的殘瓣,寧庭安挪開了那塊地兒,朝著江沼走了過來,並沒有多問她一句,只輕聲地說道,「二哥和三妹妹已先回了,我送你。」
誰都知道今兒是太子故意設了戲台子,請江沼過王府來聽戲,沈頌和沈霜也長了眼色,從戲台子出來,沒呆多久,便先回了。
本欲留個機會給太子,等戲曲結束後,讓太子送江沼回來。
誰能料到會是這個結果。
「多謝表哥。」江沼感激地說道,一雙眼睛清澈透亮,與寧庭安第一次見她時已大有不同。
出了王府門口,寧庭安扶她上了馬車,替她放下帘子時,溫聲說了句,「凡事都有兩面,有好有壞,世間萬事皆不可測,更何況是人心,表妹只要尋著本心而行那便沒有錯。」
江沼笑了笑,輕輕地點了點頭,「好。」
...
嚴青看到江沼跟著寧庭安出來,眉頭微皺,轉身返回了戲台。
戲還在唱著,
底下已沒了人。
嚴青又才回了屋,陰霾天天色陰沉,屋裡沒有點燈,若不是細看,還真瞧不出屋裡坐著個人。
陳溫端坐在軟塌上,天色的陰影籠罩在他身上,陰暗而沉寂,嚴青抬頭便撞見一雙如染了濃墨的深眸,冷漠寡淡瞧不清喜怒。
嚴青便知今日這齣戲,主子看的並不愉快。
嚴青提著一口氣,小心翼翼地進來,進屋先掌了燈,燈火的光亮暈開在屋子裡,才見陳溫身旁的榻几上放了一匣子的寶石,還有一枚東宮的令牌。
那令牌,嚴青之前他用過,還認得。
後來殿下讓他給了江姑娘。
如今卻又回來了。
這怕不止是不愉快那麼簡單。
作者有話要說: 啊,今天很卡,寫了一天了六點就起床,嗚嗚嗚,爭取明天多更點。(建議寶寶們可以邊聽古風傷感音樂邊看,躍躍聽的是千年,桃花諾,菩提偈,太好哭了。)
感謝在2020-05-25 08:48:40~2020-05-26 08:31: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敬亭的小仙女 6個;桂三碗、小天使呀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autistic. 18瓶;狐狸家的胡胡、星牧大海 10瓶;小天使呀 6瓶;南泥崽z 5瓶;太太們滴小棉
第18章
那寶石和令牌是王府小廝從地上戰戰兢兢拾起來,一路冒死相送,擱在了那几上,上頭還沾了些雪水和塵土。
嚴青不敢吭聲,
默默地站在一旁。
金猊爐中瑞腦薰香青煙裊裊如煙雲,屋子裡愈發地沉寂,銀針落地可聞。
「孤哪些東西是她給的?」陳溫突然問嚴青,聲音低沉的可怕。
嚴青愣住。
一時沒反應過來。
陳溫的眸子裡有幾絲不耐,那神色擺明了不想再說第二遍。
嚴青又看了一眼匣子裡的東西,便也領悟了過來,殿下所說的她是誰。
江姑娘。
江姑娘給過殿下什麼東西?
——那就多了。
嚴青的目光先是移到了陳溫的衣袍的袖口上,視線定住,欲言而止。
陳溫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袖口,眸子一瞬凝住,抬起頭似是不太確定地問嚴青,「這衣裳是她做的?」
嚴青微微頓了頓,大抵也沒想到殿下竟是一點都不記得,「去年五台山上春獵,殿下袖口被荊刺劃了一條長口,繡房局的人本欲丟棄,江姑娘說棄了太可惜,便拿了殿下的衣裳過去,待交回來時,兩邊袖口上就繡了青竹,半點撕裂的痕跡都無,還別添了一份美感。」
燈火的光映在陳溫臉上,神色已明顯地僵住,陳溫的目光又再次落到了自己的袖口上。
他記得這衣裳修補過。
卻不知是江沼。
周順或許對他提起過,但他並無半點印象。
亦或者說他根本就沒聽進去。
江沼給他的東西很多。
周順幾乎每日都會提起她的名字。
「江姑娘熬了湯。」
「江姑娘做了糕點。」
「江姑娘......」
他聽的多了,成了習慣,如風過耳,不留半點痕跡。
陳溫便又想起了那日她盯著他的袖口看了許久,他問她時,她卻並沒有邀功,只說了句,「青竹好,節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