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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青突然垂下頭,又退後了兩步作揖道,「皇后娘娘稍的是口信。」

  陳溫坐正身子看著他,不明白是何口信,能讓嚴青這般戒備,「說。」

  「皇后娘娘來信問,殿下的退婚書,想何時交給江家。」嚴青說完,瞧了一眼陳溫,見他神色僵住,也不再敢看他,冒死往下說。

  「娘娘說江家世代忠良,江家姑娘更是才貌兼得,品行端莊,太子是未來儲君,當知道一言九鼎的道理,殿下既說出無意於江家四姑娘的話,便早些下退婚書,還江姑娘一個自由,娘娘也好做主,將四姑娘過繼到她跟前,給個公主的封號,至於殿下喜歡的林姑娘,皇后娘娘說不合適,請殿下再另覓太子妃人選。」

  帶口信的人從皇后的鳳陽殿裡出來,便將皇后娘娘的那席話記的滾瓜爛熟,生怕漏了一個字,丟了命,如今嚴青告訴陳溫的,便是皇后娘娘的原話。

  嚴青說完。

  屋子裡寂靜無聲。

  皇后娘娘能省了書信,特意捎口信過來,讓陳溫的屬下親口過一遍,誰都知道,皇后娘娘這是生了氣,在臊太子的顏面。

  陳溫半晌才挪動了身子。

  嚴青剛提進來的一壺茶,就放在他手邊上。

  陳溫伸手摸了過去,許是心不在焉,沒摸到茶杯的座子,一杯茶「哐當」一聲碎在了地上。

  滾燙的茶水黏在陳溫的手背上,過了一瞬,才感覺到了痛意。

  嚴青趕緊從地上起身,去查看他的手背,陳溫卻是將手一抬,避開了他問道,「何時的事?」

  陳溫聲音很輕,側頭看著嚴青的眸子,卻是冰冰涼涼,讓人不寒而慄。

  嚴青是習武之人。

  習武之人便不懼生死。

  就算陳溫的臉色再唬人,嚴青頂多就是再退後兩步,再作一個揖,「那日在萬壽觀,江姑娘同林姑娘起了爭執,殿下親口......」

  「孤問你何時的傳言?」陳溫壓低了聲音,握緊了拳頭,極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嚴青又從袖筒中取出了一疊從京城傳來的信箋,抬起頭,呈給了陳溫,「大抵是殿下到達江城的當日,這些都是當時周順從江陵傳來的消息。」

  周順的消息一到,嚴青第一時間就呈給了陳溫,陳溫卻沒顧得上看,說,除了災情的摺子外,其餘的消息一律滯後。

  災難當前,人命為先,萬事靠後。

  這一耽擱,周順從江陵接二連三送來的消息,都進了嚴青的袖筒。

  陳溫接了過來,一封一封地展開瞧。

  嚴青立在他跟前,屋子裡很安靜,只聽到信箋翻動的聲音。

  過了半晌,那聲音終於停了下來。

  緊接著便是一道低沉的怒斥聲,「滾!」

  太子陳溫從小到大受禮儀薰陶,以禮侍人,就算再生氣嚴青也從未見他說過粗話。

  嚴青便知,此事非同小可。

  ——便也沒走。

  陳溫抬頭,眼睛裡的冷光直直落在他身上。

  「屬下還有一事要稟報。」嚴青今日收到皇后口信後,已經將整件事情理出了來龍去脈,嚴青不敢再有隱瞞,「退婚的傳言興起後,江老夫人給了江姑娘選擇,江姑娘選擇了來芙蓉城。」

  江姑娘並非因殿下而來,也沒想去挽回婚事。

  這道理嚴青不說,如今陳溫也知道。

  榻几上唯一齊整的一個茶杯蓋兒,迎面飛來,嚴青沒躲,勘勘砸在了他額角。

  嚴青頂著一臉的血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桌前的一盞燈火,燒的正旺,陳溫坐了一陣,再次打開了皇后送過來的冊子,冊子上全是人物畫像。

  陳溫很熟悉。

  東宮大殿兩側的牆上,便掛著這些畫像,畫上人物,均是為陳國立下過汗馬功勞的烈士。

  陳國建國雖不過百年,但歷經的君主卻數不勝數,本朝之前的君主,在位年數從未有人超過十年,可謂是跌打的臣民,流水的皇帝。

  太子開始涉及朝政的那一日,皇上就曾對他說過,「古之賢人道,明君之所以立功成名者,無非是天時,人心,技能,勢位。天下社稷乃萬民共扶,這些年陳國之所以能在外敵面前不倒,皆因朝中機制穩固,君臣一條心。」

  臣子能英勇為國陣亡,君主便不能讓臣子寒了心。

  那之後,太子的大殿內,就掛上了為陳國犧牲的將士。

  很多年過去了,新添了不少。

  江家的江將軍和他的夫人就在其中。

  江將軍夫妻當初救下的不只是他的父皇,還有天下蒼生,無數黎明百姓。

  於公,江將軍夫妻救下的是整個陳國。於私,江將軍夫妻救了他的父皇。

  於公於私,他作為太子,都當敬重他們。

  江沼是他們的遺孤,也是他陳溫的未婚妻。

  他沒想過退婚。

  但退婚的話確實是從他口中所出。

  他是太子,所言所為,皆要三思而後行。

  古人云,事以密成,語以泄敗。

  那日,是他失了言。

  他退婚,不為其他,

  純粹只因那日他被吵得心煩。

  雪災的摺子剛到他手上,他沒心思去理會女人之間的吵鬧。

  甚至連她們說了什麼,他也無心去聽。

  只覺得耳邊聒噪。

  一根簪子,她要是想要,他送她一籮筐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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