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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溫的聲音難得柔和了些。
江沼心頭憋的慌,一時也顧不得其他,接了他的話,「殿下若不是欺負人,又怎會平白無故地攔了一個姑娘的路,就算是雪災路途有何不測,那又同殿下有何關係,殿下這般攔著我,無非就是覺得我從江陵趕過來,是為了殿下你而來,既如此,我便對殿下說清楚,沈家老夫人身子抱恙,我此躺是為去芙蓉城探望,並非是想糾纏殿下。」
十年來,江沼頭一回在他面前發了脾氣,也是頭一回大聲同他說話。心裡的委屈一旦破了個口子,就如開了閘的洪水,想關都關不住。
江沼哭成了花貓,也看不清陳溫是什麼表情,直接將話說絕了,「不瞞殿下,若是我能早知道殿下也在此,斷不會前來。」
客棧門口站滿了人。
江家等著江沼出發的下人,還有陳溫手下的兵將。
這會子個個大氣都不敢出。
江沼這番話怔愣了所有人,包括陳溫在內,也一時忘了反應,而正主兒卻是進了屋,「嘭」地一聲關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可愛們,來啦!(感謝星星寶寶的推薦)
感謝寶寶們的雷和營養液,自動的出錯了,總是出不來。
第5章
門關的太急,連帶著素雲也被她關在了外面,江沼的後背直抵住門板,心跳如鼓,猛地一陣急喘。
門外素雲喚了一聲小姐,
江沼沒應。
接著又是兩道敲門聲,江沼也沒開。
門外安靜了一陣,便聽到一道低沉的聲音,「是我。」
江沼的脊背不自覺地挺直了。
能讓她說出剛才那番話,實屬是因她被氣著了,只顧著一股腦兒地將情緒發泄了出去,待平復下來後,才記起對方是太子,她不應這般無禮。
可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
收不回。
她也不想收回。
江沼轉身將門打開了個縫兒,在陳溫進來的那瞬,便背過了身,沒讓他瞧她的臉,也不敢去瞧他是什麼表情。
只聽見他朝著自己走來的腳步聲。
能感覺到他離她很近。
「孤同你所說,並非是唬你,這回雪災,是芙蓉城近百年來的第一場雪災,結果會如何,就連孤也無法預料,更何況芙蓉城地處盆地,從江城出發,山路本就不好走,即便是僥倖平安抵達,也無法保證,何時能通路,何時能返程。」陳溫的聲音比起剛才平緩了很多,站在她身後,盯著她頭上輕輕顫動的步搖。
這才發現,她的個頭只齊他胸口,不過只是個小姑娘。
陳溫又往前走了兩步,立於她的身側,微微傾身,看著她沾著水漬的長睫,低聲說道,「無論你是出於什麼原因而來,此地大雪,都不宜再前往。」
江沼又聞到了他身上那股涼涼的薄荷香。
沉鬱中帶著清冷。
耳畔突然溫潤的聲音,便如同冰天雪地里的一汪溫泉,冷冰冰地外殼底下,藏了一股暖流,等你一旦跳了進去,便再也起不來。
江沼知道,陳溫從小便是天資超群,冷靜自持,懂得無數道理。
剛滿周歲就被封為了太子,三歲時便搬於東宮,十三歲開始參與朝政,如今剛及弱冠,已在滿朝文武和百姓的心中,有了很高的聲望,身上的那股子內斂與穩重,比起皇上有過之而無不及。
大哥哥曾說,男人最完美的模樣,就該是太子那樣的。
一身都是本事,還生得風度翩翩,英俊非凡,
這樣的男人,又怎不討姑娘喜歡。
江沼曾經沉迷於其中無法自拔,若不是遭了他當頭一棒,她又怎可能清醒。他說的道理都是對的,她也知道他是為了她著想,擔心她的安危,但他不愛她。
江沼沒再同他鬧。
輕輕地應了一聲,「好。」
似乎又回到了以前,他說什麼她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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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溫走後,素雲進來,便見江沼坐在了榻上,環抱著雙膝,側頭看著窗外的白雪,乾淨的側臉,有著與她往日不同的倔強。
離開江陵,本是為了躲避他,來之前她想著若是至此不見,這輩子她也能活好自個兒,還能給自己留下最後一層臉皮。
待時日過去,再提起他時,她還能強撐著說上一句,她不喜歡他。
但天不遂人願。
她又遇上了。
將自個兒送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等著他再攆自己一回,再剜一回心。
素雲走到她身邊,還未出聲,便聽江沼從喉嚨口裡艱難地擠出了一點聲音,「我好像後悔了。」
陳溫其實並沒有做錯什麼,他只是不喜歡她,她也不怪他,只是後悔了。
後悔去那樣滿心滿眼地喜歡一個人,
不留餘地地喜歡了他十年。
因她實在很難受,
——很痛。
若可以重頭來過,那十年的喜歡,她寧願不要。
江沼的眼睛裡一片空洞,分明該心痛,該哭,可她此時的眼眶卻很乾澀,竟流不出半滴眼淚。
反而是素雲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從萬壽觀被退婚後,素雲從未見她提起過這事,回到江府小姐便將自己關在屋子裡的那一日,江家每個人幾乎都去找過她,可小姐誰也不見,一直悶不做聲。
今日終於開口了,卻已經做了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