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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看起來平靜寧和幸福。
突然就想到了周時放。
等到分開了才有時間去重新審視過去的生活,也只有自己真正經歷了工作的艱辛,才能慢慢體會到他其實也不容易。
他與家人感情不好,即便回到家裡也難像她這樣輕鬆愜意,仍舊要偽裝著自己堅強無比的樣子。
她又忽然地想到晚上在酒店的樓梯上看到的他大笑著的照片,以及晚上走在街上,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像極了那年像磁鐵一樣深深吸引著她的那個少年。
她總以為他變了很多。
其實,他心裡最柔軟的地方,一直以來,也只對她一個人展露。
只是他不肯承認,而她也對此視而不見。
心裡划過一絲酸澀。
是為他感到的酸澀。
手機滴滴叫了兩聲,進來一條信息。鍾瑜隨手撈起,瞥見那個沒有備註卻熟悉的號碼。
她立馬坐直起身子,像怕被母親看到一般。
明明那上面沒有備註,可她的心卻慌亂起來。
她暫時理不清那一刻的情緒,就估且稱之為做賊心虛吧。
信息寫著:「外公讓我問你,酒做好沒有?」
沒有稱呼,也沒有起因,但她就是知道是誰。
心很亂,父母又在身邊,暫時回不了信息,看完之後,鍾瑜把手機擱在茶几上。
卻坐立不安起來,坐了會兒,她拿起手機站起來:「爸,媽,我洗澡去了。」
父母看上去絲毫沒有懷疑,讓她洗完澡早點休息。
鍾瑜上樓進房間,關上門轉身回覆信息。
老人家囑託的事她哪可能輕易忘記,只不過日常繁忙沒有時間,這次會跟他回來原本也是計劃之內要為這事奔波的。
她怕外公不夠吃,這一次就做多一點。
不過,有一點很為難的是。
酒的水質要求很高,普通的自來水和飲用水做不出來好酒,需要大山裡的清泉水。
她往常做酒都會去外婆家的大山里,名叫子塢山,深山老林,出了名的好泉水。
從市中心駕車去子塢山,少說也得兩三個小時,更別提她這次回來沒有開車,行動極其不便。
對周時放說此事,他二話不說接了車夫的差事。
反正幫他外公做酒,他理應幫忙。
約好明天出發時間,鍾瑜列好了清單,明天要帶上的東西,一大早起來就要準備好,以免遺漏。然後放下手機,在床上傻坐了一會兒,聽到敲門聲。
她開了門。
鍾媽抱著嶄新的被褥進來,看了看她:「還沒洗澡?」
「嗯。」鍾瑜取過她懷裡的東西。
母女倆邊鋪著床邊聊天。
聊著聊著,鍾媽話鋒一折,朝門口望了眼,放低聲說:」你爸知道你們離婚的事了。」
鍾瑜心咯噔一聲,看母親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突然意識到,鍾爸的那些反常行為,他平常並不是話很多的人,但今天言語和眼神之中包含的感情卻很不一樣。
大概是知道她在外面過得並沒有那麼好,對女兒的疼惜。
她垂下眼,輕輕抓了一下母親的手,「媽,你跟爸都別太擔心我,我在外面過的挺好,真的。」
停頓了下,怕鍾媽不信,她換上輕鬆的語氣:「最難的時候都走過來了,我現在心態特別好,誰都影響不了我。」
這後面半句話,是想告訴父母,網上那些負.面.消息也別太在意,之前她第一次上節目,被網友痛批,鍾媽在家裡看到那些不好的言論,擔心的晚上都睡不著。
那些言論,很大一部分來自於周煜的壓力。
鍾瑜心裡很清楚,要做好他的賢內助,就必須斬斷翅膀。
可是,放棄並不一定代表她不想,當失望積攢到了一定地步,意識慢慢覺醒,她不想再忍了。
她對誰都沒有虧欠,最虧欠的永遠是父母。
她沒問爸是怎麼知道的,抿了抿唇,兀自低著頭。
在母親面前,她偽裝不起來。
鍾媽坐下,拍了拍旁邊,示意她坐下。
她將臉靠在母親懷裡,像小時候那樣,母親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
「媽知道你心裡肯定放不下他,你感情上的事,我和你爸很少過問,你和你姐不一樣,你從小就有主見,要什麼不要什麼清清楚楚,其實以前我還比較擔心姐姐。」
說到這裡,鍾媽笑道,「你像你外婆,漂亮,性格像男孩子,你姐太文氣了,都說你倆不像雙胞胎,我自己也覺得,但你們都是媽媽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像不像我自己知道。」
「我和爸爸因為工作太忙,虧欠你們姐妹倆太多,但所幸你和姐姐都讓我們感到驕傲。你小時候成績雖然不好,但是很仗義,媽媽從來沒有因為你的成績擔心過,總是跟你說條條大路通羅馬,不是非要學習成績好咱們才有出息。」
「你和姐姐,做媽媽的只希望你們健康快樂積極努力地成長。任何時候,你的選擇,媽媽一定無條件支持。」
鍾瑜聽著這些話,沉默。心裡縱然思緒萬千,如千斤重般,話到嘴邊,說不出口。
她還不確定以後會怎麼樣,但她一定會記住媽媽的話,健康快樂積極努力地活著。
鼻尖發酸,孩子在母親面前掉眼淚從來不是一件丟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