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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時放知道他的意思,黃五爺那邊的人盯著賀楚川的動向, 只能過了這個風頭在說。

  想到那天後來的對話, 問她是不是存心幫賀楚川的忙, 她說是看那女孩兒可憐, 就算不看賀楚川的面子, 基於人道主義, 看到了卻不做些什麼,心裡也會難過。

  他又問,就算是現在知道可能會有危險,還是不後悔?

  她簡單明了,不後悔。

  又說,「就算黃五爺真要拿我怎麼樣,為這事必要的犧牲,做之前就有心理準備。你肯幫我, 我心裡感激,你不幫我,也合情合理。」

  這件事本就與他無直接關係。

  「怎麼可能不幫,再怎麼樣,你也是為了楚川做這些犧牲,要是不幫,未免顯得我們太過冷情。」話是開玩笑說的,但他知道,不是真心話。

  不是完全為了賀楚川。

  完全是為了她。

  他沒有接話,點了一支煙沉默吸著,隔了幾秒說道:「能讓她知道的都讓知道,剩下的,時機還不到。眼下別無選擇,她要恨我,我也只能受著,是我對不起她在前。」

  賀楚川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他望著坐在對面的周時放。煙霧繚繞里,他的面容隱在後面,看不太清。

  這些年,他成熟的太快。不說話的時候,那雙漂亮的眼睛裡仿佛藏匿著無窮的心事,可一旦展顏,又仿佛孩子一樣單純。

  外人面前,他隨心所欲風流倜儻,萬事不過心的瀟灑不羈,但眼裡總有一種化不開的憂鬱,兩者完美融合,對影迷和粉絲來說,是致命的魅力。

  賀楚川認識他這麼多年,哪能不知他的憂鬱來自何方。生長在他們那種豪門家庭中,有太多的迫不得已了,如果是逆來順受的性格倒也算了,可他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

  當初周時放不肯接受商業聯姻,執意娶鍾瑜,甚至用上魚死網破的手段才抗爭勝利,在圈子裡流傳成了一段佳話。可後來的婚變也間接見證了「階級不對等不可能有美滿幸福的婚姻」,正中某些人下懷,但最開心的應是袁淑枚。

  無論結果怎麼樣,周時放的行為無異於挑戰家族權威,甚至是打破了對圈子裡常年形成的規則,也為他們這些貴公子小姐們開了一個好頭。

  在愛她時,熱烈瘋狂。她是他的信仰。

  賀楚川不知道,如果他遇到了這樣的愛情,會不會有周時放的勇氣。

  又聊了幾句,周時放抓起帽子起身告辭。賀楚川挽留:「難得回來一趟,下次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見。我剛好換了一個廚子,米其林星級廚師,一定要讓你這張金口試吃才行。」

  周時放笑,「吃你比我專行……改天吧,要去老爺子那兒。」

  賀楚川見此,不再挽留,「幫我跟外公問好。」

  周時放輕點下巴,戴上帽子,轉出門去。

  袁淑玫是海市本地土著。商業企業都有幫派和規則,以此形成商會。海市以袁家為首,賀家其次,往西過去袁家勢力慢慢消弱,S市為首的是以周葉兩家為代表,再往後便是梁家和宋家的天下。

  袁家和周家聯姻之後,而又因周家與葉家交好,幾乎掐住了南方絕大部分的經濟命脈,延伸到海外市場。利用自身的經濟優勢和實力,緊跟時代步伐,響應祖國號召,積極拉動內需,帶動全國乃至全球經濟發展。

  袁淑玫的父親,也就是周時放的外公,袁培風,袁氏最大的股東,雖然早已卸任安享晚年,但威名在外,每天還是會有很多人前來拜訪,出門更是不方便,總有一群人圍觀,還要帶著保鏢。為了過上幾天清靜日子,老爺子前幾年搬回老宅住去了。

  袁家祖輩在朝中為官,晚年回到家鄉,設計並建造了這座老宅,由多個四合院組成,氣勢恢宏,雕刻精美,俗稱「老台門」。整個家族在此居住生活至今兩百年,如今成了文物保護單位。

  但因這處是袁家祖業私宅,並不對外開放,遠離鬧市,這裡就顯得較為幽靜安謐。

  以前袁淑玫回娘家,都會帶著周時放小住幾天。門庭幽深的古宅和城裡的房子都不一樣,男孩子天性活潑愛冒險,老宅的每個角落都成了探險的去處。

  直到多年以後,拍年代戲,站在檐下望著落雨的庭院,腦海中止不住地浮現出兒時在老宅生活的印象。

  車子還沒到台門前,便看見袁淑玫的車駛遠了。

  周時放下了車,走上台階,跨過高高的門檻,走進前庭,梨花已經開了,風一吹,白色嬌柔的花瓣飄飄搖搖,落進天井,漂浮在積水的石缸里。

  人還沒進堂屋,說話聲已傳進耳里。先是袁培風洪亮的嗓門:「一天不氣我你就難受。」

  「爸你小聲點兒。」袁淑玫壓著聲,像在說一件難以啟齒的事。

  「你還怕難聽?」雖這麼說著,袁培風到底還是放低了聲,怒其不爭,「你啊你啊,年紀一大把,淨干糊塗事!」

  「這能怨我?小兩口感情不好,又不是我攪的,再說,就放兒那脾氣,他肯聽我就好了。」

  袁培風:「放兒呢?他怎麼還沒回來?」

  「他忙,您又不是不知道。」

  周時放站在門廊的大木柱後面,取出了抄在口袋裡的右手,按在外套的紐扣上,慢條斯理地一顆一顆解開。再接著,手掌壓上脖側,扭了扭脖子,與此同時,嘴角勾出一道輕蔑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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