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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的好聽是喝酒,誰不知烏煙瘴氣,玩的全是圈子裡那一套。

  周時放從善如流接過面前小粉絲送的花束,客氣說了聲謝謝,又在遞到眼前的照片上簽了兩筆,這才扭頭在聞導耳邊低聲回:「不去。」

  「怎麼又不去?」聞導納悶。

  周時放微微笑了笑,一句「有事」打發了,在助理和保鏢的庇護下擠出人群。

  外面風大,周時放低頭,手指拉著黑色帽檐和大衣領。被粉絲們的圍著走到保姆車邊,李秦早已拉開車門,他彎腰上車,不忘對身後的粉絲們揮手告別。

  保姆車平緩駛出人流,到了空曠處停下,周時放下車,同李秦上了停在路邊的黑色賓利。

  「少爺,回家嗎?」老何見後門關上,問道。

  周時放略想了想,「去酒店。」

  「又去酒店啊……」期待落空,老何再次確認,「少爺,真的不回家嗎?」

  李秦不耐道:「少爺說去酒店就去酒店,哪那麼多廢話。」

  老何瞪了眼李秦,沒再說什麼,啟車去往酒店。

  黎蓮宮頂樓VIP區的頂級豪華總統套房是為周時放專人提供的,不過他長年奔波在外,每次回海市都是馬不停蹄往家趕,除非回來太晚,擔心打擾鍾瑜的睡眠,才會在酒店住下。

  可這次回來,周時放一改往常,把酒店當成了家。

  車窗外繁華依舊,流光明明暗暗,打在男人英俊的臉上。車廂內有種奇異的消沉感,周身陷入沉靜的黑暗中,仿佛在漆黑的海域裡,沉浸入這樣的環境中,思緒就容易發散。

  最後一次見她是什麼時候?

  周時放仰靠向身後闔上眼,腦海中清晰浮現出那張明麗的面龐。他記得那天所有的細節,她穿的衣服顏色,手提包上的花紋,墨鏡是她最常戴的那副,綁帶高跟鞋上銀鑽點點。

  她好像永遠都是那樣,平靜淡然,就算是離婚,站在民政局門口,也不見她露出哪怕一絲的憂傷難過來。

  所有的一切,他都記得。

  也記得,今天是他們兩周年結婚紀念日。

  男人忽然開口,「老何,不去酒店了。」

  嗓音有些低啞,「回家。」

  周時放名下房產不少,他和鍾瑜婚後住的那套,並不是最好。他雖不喜鬧市亂糟糟的環境,終不敵她的偏愛。

  電梯出來,一陣暈眩感襲來,他頓步停下,長指揉著太陽穴,恍惚之間,眼前忽然閃過女人明媚的笑容。

  他抵牆站了許久,想著,有多久沒見她笑了?

  等這陣暈眩過後,開門進屋。家具陳設一如他走前的樣子,又似乎不太一樣。低身正要拉開門口鞋櫃,手指驀地一頓,周時放視線落在地上的布偶熊上面。

  鍾瑜愛美,愛打扮。女人愛的幾樣事她都愛,女人不愛的事她也愛,但唯獨少了童趣和天真。那時還在戲劇學院讀書,周圍女生都買那種一米多高的大熊玩偶。他跑了海市好幾個店,硬是拉著鍾瑜買回來一個。

  還記得那天她抱著巨大的布偶熊,滿臉寫著不樂意不高興不情願,好在一直到畢業都沒有扔,結婚之後,熊被放在飄窗當了擺設。

  現在,這隻跟了她那麼多年的玩偶,被她冷冰冰地遺棄在這裡。

  周時放走過去,拎起玩偶隨手放在鞋柜上,轉回身拉開櫃門,只一眼就怔住了。

  雖然早已做好萬全的準備。

  他以為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但在看到鞋櫃裡,只剩下他自己鞋子的這刻。

  冷冰冰的現實拍在臉上,不得不面對自己的內心。

  取了一雙看上去相對淡雅的拖鞋套上,走進裡間,推開衣帽間的門,入目是淒白的燈光和他孤零零的衣服褲子帽子首飾。她的,全都帶走了。

  周時放又去了房間,盥洗室,家裡的角角落落,她帶走了所有東西。

  把她在這個家的痕跡,抹除的乾乾淨淨。

  他低下頭,看著倒映在地磚上的影子,緩緩移到腳上這雙拖鞋,藍白相間的複雜花紋,他沒有這樣花哨的品味。

  抬頭掃向窗戶,牆壁,屋裡的每個角落。

  臥室窗簾的顏色是她挑的,牆上的壁紙、掛畫都是她的品味,就連隔斷櫥柜上的紅酒,也放著她最愛的牌子。

  就算對她來說他們之間不是愛情,就算如今他已成為萬人矚目的周煜,縱然已達到璀璨之巔,在她眼裡的他,仍然還是那個遊手好閒一無所長一文不值毫無成就的周時放。

  十多年的感情難道都是假的?

  她怎麼做到這麼狠心,否決他所有努力?

  時間一晃眼又過了兩周,很快來到了十一月底,鍾瑜做完直播開完會,一系列結束將近凌晨三點。沒有精力開車回西郊別墅,直接在盛庭居睡下了。

  做直播費嗓子,對身體是一種消耗,平日能不說話就不多說,日常也時時刻刻含著咽喉片。

  今天睡前忘記吃藥,睡得迷迷糊糊,喉嚨渴的冒煙,伴隨著火辣辣的疼,伸手去撈床頭水杯,摸了幾下沒摸著。

  她還以為仍在西町的婚房,摸開關開燈,手一揚打翻了水杯。

  冰涼的水濺在手腕上,冷的一激,鍾瑜猛然驚坐起身,想起來,她已經搬到盛庭居,燈的開關不在旁邊,而在頭頂。

  她揉著臉等意識慢慢回籠,開燈起來喝了水,困意消散,看了眼手機,快六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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