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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太妃名叫展妍,年紀並不大,只比今上大了七歲,先帝在世時只是小小嬪位,生得美艷動人。
先帝時,呂毅立了戰功進爵時曾入宮,同彼時還是展嬪的小太后一見鍾情,苟且數年。
這一切在呂毅成為攝政王后便成為了不是秘密的秘密,正大光明地幽會,也沒人敢多說一個字,便如今日一般。
展太后橫臥在貴妃軟塌上,塌邊放了南國進貢的珍奇水果,慵懶地由宮女揉著額角,見到呂毅進來,只懶懶地挑起眼角,讓身邊人都退下。
如今,年及花甲的展太后身姿竟還能窈窕可見,歲月似乎對她的面容格外寬容,保養得當的皮膚看起來不過四十。
“哀家早就說過,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展太后坐起來,把果子推到呂毅面前,早已料到一般,“那個姑娘就是雍雅的女兒。是你當年不讓哀家繼續動手的,如今可後悔?”
她剝了一顆果子,遞到呂毅嘴邊,笑著看他。
“我現在殺又她有什麼難?”
展太后捂著嘴笑起來,擦乾淨手,悠悠道:“你那位養子可是個小狼崽子,養不熟的。當年追查東宮餘孽的時候哀家殺了紅筠,便同你說過她身邊有個小姑娘。斬草不除根,如今可要嘗到苦果了。”
呂毅眸光閃爍莫測,抿著唇,無言地握住展太后的手。
呂辛榮娶到廢太子之女,巧合還是……蓄意已久?
作者有話要說: 還記得很早之前阿璧小娘是暴亡的嗎?是展太后乾的,阿璧逃過一劫。
☆、49.涼承
“珞淳這孩子怎麼樣?”
呂毅把展太后的手握在掌中, 翻過她的手,在手心上寫了一個“左”字。
左相阮鈞安是展太后小妹的夫婿,十六年前邱相因東宮案斬首後, 時任翰林院掌院學士的阮鈞安立即被指命代丞相,後來今上暴病,攝政王執政後便升他為左相。
阮鈞安當年和刑部侍郎趙啟為同殿進士, 同朝為官十來年,素來政見不合。
展太后笑起時眼尾的皺紋有些深刻, 但姿意嫵媚, 收攏手心,將呂毅的手指包裹在掌心。
“哀家早有此意,珞淳是個好孩子。你的那個小狼崽子是沒見識過女人的模樣, 才會被不入流的小姑娘勾去了心魂。”
她勾勾手指, 抿了一口高山玫瑰果茶,眼波流轉,“你呀,早聽了哀家的, 前兩年指了婚, 如今便沒這些麻煩了。哀家那位小外甥女真真是個痴心人。”
呂毅以指節叩擊桌面,他當年拉弓射箭可百步穿楊, 乃天下第一,便練就比常人更粗壯的骨節, 叩擊時發出震耳的聲音。
“妍兒說了算。”
展太后的手指豎在呂毅的唇中, 搖搖頭,聲音有些輕,卻飽含嫵媚。
“哎,攝政王還是要稱哀家一聲太后。”
這虛榮的女人……呂毅揚起唇角, 老眼中卻不帶一絲笑意。
“德昂,宣左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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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葉璧被呂辛榮牽著手從屋中走出。
蘭素不敢上前,趙葉璧鬆開呂辛榮的手,輕輕附在蘭素耳邊道:“遵寶無事,只是怕以後不能出現在府中了,你叫碎雪好好養傷,莫太傷心。此事不可說出去。”
趙葉璧說完後,打發蘭素離開,她看見呂辛榮的神情沒有一絲波瀾,以為他並未聽見自己和蘭素咬耳朵,卻不知道一個字不差地都收入呂辛榮的耳中。
他的小姑娘啊。
呂辛榮伸出大手,趙葉璧自然地牽上去。
“近來可有去看過踏雪?”
“不曾,近來總是陪著白芸豆。”趙葉璧誠實地否認。
呂辛榮帶著她,騎著踏雪出了護國將軍府,朝著良月坊行去,卻在街巷中繞了數段路,才慢慢行至城郊的一座破落道觀。
趙葉璧有些驚訝地看著呂辛榮。
“方才一路上有人盯著我們,現在沒有了。來,下來。”
呂辛榮翻身下馬,將踏雪的韁繩系好,把趙葉璧抱下來,帶她進去。
趙葉璧不知道這座道觀因何破敗成了廢墟,卻在推開被蟲腐蝕殆盡的破木門後,見到了活生生的張遵寶。
張遵寶的脖子上有一道暗紅的血線,但人,卻真的是活著的,
“涼承見過夫人。”
“涼承?”趙葉璧回頭看呂辛榮,十分不解地問道。
“攝政王用遵寶來打壓我,阿璧不知,遵寶同我是同鄉。”呂辛榮攬住趙葉璧的肩膀,“我教他功夫,讓他來保護你好不好?”
改名叫涼承的張遵寶跪在地上伏身叩首,高聲道:“涼承願為夫人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什麼?”趙葉璧怔愣住,一時無法反應過來,又為涼承所感動,鼻子有些酸澀,拉起涼承的袖子,問他,“到底是什麼回事?”
“張遵寶衝撞攝政王,已由將軍處死,如今涼承是夫人的死士,涼承只聽從夫人的。”
涼承不肯起身,和盤托出。
“夫人知道涼承是從海威郡逃荒來京城的,將軍後來告訴我,若不是夫人當初在大街上救了涼承一命,如今的涼承早就是枯骨一堆了。”
“你何處此言?”趙葉璧見他不肯起身,回頭向呂辛榮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