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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緊捆綁的壓力消弭, 四肢終於可以活動,整個人都放鬆得有些發懵。

  趙葉璧恍惚記得剛才她好像還聽見“哐鐺”一聲, 緩緩去轉脖子要看, 但被呂辛榮制止住,她的後頸才後知後覺地又痛了起來。

  “別亂動!”

  趙葉璧從沒聽過呂辛榮這麼溫柔低沉的聲音,她伸手想摸後頸, 但胳膊酸麻難忍根本抬不起來, 只好蹙起眉呢喃道:“好痛……”。

  纖細雪白的脖頸上搭上溫暖的手,很輕很輕地揉捏著她的脖子,趙葉璧唔地呻.吟一聲,平日裡她比呂辛榮身體要更熱一點, 今日卻覺得呂辛榮的手滾燙如火, 但熱度卻極好地驅散了疼痛。

  “能不痛嗎,青了好大一塊。”

  將軍的聲音好輕好柔, 又好像充滿了愛憐,她不知道是不是自作多情, 小手輕揪住呂辛榮的衣襟, 眼中水光瀲灩,抬眸與他對視。她不喜歡看見將軍的眉間緊鎖成疙瘩,舉起手要去揉開他眉間化不開的不悅。

  手卻在空中被呂辛榮捉住,溫熱的手指在她的指尖上摩挲, 又將她的手整個包在裡面,久違的安全感讓趙葉璧倏地紅了眼圈。

  “將軍……我,我不該,不該和你生氣的,嗚嗚嗚……”

  她將頭靠在呂辛榮胸口,本是小聲去喚他,可不知怎麼回事覺得好委屈,又委屈又害怕,小嘴向下一癟,抑制不住地大哭起來,口中所有想說話都吞著淚在嘴裡含含糊糊成一團,呼吸也哭得不順暢了。

  呂辛榮被她的哭聲將整顆心都揪住,看著她毫無顧忌地哭成那副樣子,把她的頭按住,一下又一下地撫拍她的後背,雖然生疏而僵硬,卻視若珍寶般輕之又輕。

  “下次還敢一個人跑出去嗎?”他想板著臉,又見她哭得直打淚嗝兒,自責極了,想著本就全都怪他,是他不好,語氣便頓時又軟了下來,極不熟練地哄道:“……乖,乖?別哭了,我錯了。”

  他低下頭去輕輕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上一吻。

  趙葉璧大哭轉為時不時地小聲抽泣,疲憊不堪地閉著被淚水濡濕的眼皮,一個勁地縮在將軍懷裡,絲毫不知道呂辛榮將目光再抬起面向眾人時,柔情片刻都不在,只有冷過數九寒冰的涼意。

  呂辛榮單手使力便能抱住趙葉璧,另一隻手空出來拎著寒刃一步步朝廖如冰逼近。

  廖如冰剛才手腕膝蓋都被冷不丁飛來的扣子擊中,手裡的匕首脫了手摔在地上發出金石之音,手腕又酸又嘛又痛,現在還舉不起來。

  癱軟在地上,被廖延禮抱在懷裡的廖如冰本就凌亂的頭髮更加鬆散,粗粗挽出的髮髻全部散開,披頭散髮地望著呂辛榮和他懷裡的嬌小可人的趙葉璧,愴然一笑,連害怕也不知道了。

  呂辛榮難得地話多,冷眼俯視她,說:“你可知廖致鴻那日為何要你來找我?”

  趙葉璧睜開眼,疑惑地欸了一聲,要抬起頭來,卻被呂辛榮按回懷裡,拍了拍後背示意她沒事。

  這時廖如冰冷笑一聲:“我爹爹想讓我嫁給你,我們廖家便可有將軍這樣的靠山。”

  “他想殺我,又為何會讓女兒嫁給我?”

  呂辛榮反手以刀尖一指跪在地上動彈不得又被尤煥封了啞穴的廖致鴻,輕描淡寫地道。

  廖如冰不可置信地睜圓了雙瞳,道:“你什麼意思?”

  呂辛榮對她不予理睬,向尤煥“嗯”了一聲,尤煥拿出一紙金箋,朗聲道:“廖致鴻任梧州府知府兩年來,損公肥私,截流賦稅,瞞帳作假,穿戴逾制,侵占民財,尸位素餐。”

  趙葉璧在呂辛榮懷中懵懂地看著他堅毅好看的下頜線,看不見他眼中冷漠疏離毫無感情。

  尤煥說完沖呂辛榮抱拳,他的話聽著字字珠璣,卻不如呂辛榮下一句讓廖家人心驚膽戰。

  “這是攝政王的諭令。”

  平地起驚雷,而驚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又道:“凌王大逆不道,今夜子時已於京城舉兵謀逆,現下被攝政王大人梟首示眾。廖致鴻為凌賊,幾次三番欲要刺殺於我,證據已呈大理寺,昨夜買兇殺我的江湖草莽具已伏法。其罪當誅,廖府滿門抄斬。”

  夜風吹過,冷得刺骨。寒鴉被什麼驚起,飛了一片。

  馮氏當場昏厥倒地,廖延禮如遭雷擊,放下廖如冰又去扶起馮氏。

  趙葉璧亦是驚訝地看呂辛榮,手撫在他初愈的傷口上,低聲呼道:“昨夜有人刺殺你,受沒受傷!”

  呂辛榮低頭溫柔地對她搖搖頭,道:“無妨。”

  抬頭卻笑意鬼魅如閻羅,他對著廖如冰譏諷道:“他想讓你殺我,那日不是春情散,而是芍紅毒,用後兩者皆斃命。凌王已許諾廖致鴻明年迎娶你的三妹做王妃。”

  若按平時必沒有耐心說這麼多話,只一刀砍死廖如冰便可,而今夜懷中小人冰冷顫抖哭得他揪心,呂辛榮忽然不想讓她死得那麼痛快。

  果然,廖如冰怔愣在當場,發了瘋地要爬去廖致鴻那裡,口中狂喊,想將她爹掐死。

  但她雙膝剛才被呂辛榮用扣子擊中,現在仍然無力站起,只能跪地膝行。

  呂辛榮用大掌輕輕蓋在趙葉璧的雙眼上,又附身在她耳邊低吟:“乖,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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