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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深吸一口氣,繼續稟明皇帝:「而且,那樁婚事,臣女不同意,寧可老死宮中,也不願嫁。請皇上不要驅逐臣女。」

  她說著說著掉下淚來,重重叩首,頭上漸漸有紅痕出現,重複著那句:「請皇上不要驅逐臣女。」

  聲音不太一樣,不是她。

  四皇子猛然醒悟過來,後退了一步,睫羽垂下,遮住了眼睛。

  說這番話的人到底不是她……

  皇帝看著兩人的神情,心裡忽然湧上一個猜測。沒再說什麼,只讓宋雁回先下去梳洗。

  他本以為讓宋女官回家待嫁是成人之美,可現在看著,分明另有隱情。

  皇帝單獨留下兒子:「一個女官罷了,她是走是留,你怎麼這般上心?朕記得,上次宋家說她規矩不足,想讓她出宮回家,你就不願意。今天她也表示,願意一直侍奉你。你,你們,你今年十五歲了是吧?」

  四皇子點一點頭:「是。」

  皇帝覺得,他可能明白了什麼。老四跟這個宋女官大概互有情意,而宋家顯然另有考量,所以才催促著讓女兒出宮。

  按了按眉心,皇帝揮手讓兒子退下。

  因為宋雁回的強烈拒絕,王氏的願望終是落了空。

  得知宋二小姐不願嫁,梁家與宋家正在商議的婚事也不了了之。梁焱迅速與旁人定了婚。

  聽說此事,宋雁回心裡石頭落了地。

  見四皇子似是心情不錯,她鼓起勇氣,問了近來一直想問的問題:「殿下會娶我嗎?」

  四皇子偏了頭看她,神情恍惚,許久之後,才輕嗤一聲:「你希望我娶你?」

  之前還格外關注太子,這才多久,就改主意了?

  宋雁回不說話,輕輕點了點頭。

  四皇子理了理袖子,慢條斯理:「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我,如你所願。」

  反正不是那個人,具體是誰,又有什麼區別呢?

  她已經是最像的那一個了。

  宋雁回聽這話有點奇怪,但很快她就又釋然了。四皇子平時的態度就比較古怪,但他對她的情意絕對不是假的。儘管他有時候很可怕。

  一轉眼到了端午節。

  每年端午節,宮中都要設家宴,今年也不例外。

  宮中大小事宜仍由齊貴妃管著,她近來有意無意徵詢太子妃的意見。

  她心裡很清楚,自己這輩子當不了皇后,將來也當不了太后,肯定要在太子太子妃手下討生活。

  因此提前示好很有必要。

  她感覺經過自己這段時間的努力,太子妃對她的態度好了很多。

  事實上,韓濯纓時至今日對齊貴妃也沒有生出好感來,不過是同在宮中,維持面子上的情分罷了。

  這是她入宮第一年,對於端午節,她自己並沒有太多意見,還是以齊貴妃為主。

  因此這端午家宴與往年並無太大分別。

  五月天熱,因此這家宴設在太液池旁。

  二十四盞宮燈照明,成群結隊的宮女行動有序,穿梭其中,擺酒布菜。

  漂亮的舞姬伴隨著絲竹聲翩翩起舞。

  韓濯纓坐在謝澤身側,面前除了菜餚,還有端午節特有的粽子以及雄黃酒。

  她不自覺便想起去年的端午節來。

  那幾天發生的事情幾乎已成了她的心理陰影。

  韓濯纓心中一凜,下意識看向謝澤,正好撞進他的視線里。

  謝澤眉梢輕挑:「怎麼了?不舒服?」

  「沒有啊,就是有點想你。」韓濯纓心內慶幸,幸好他認出了她,都過去了。

  妻子突如其來的告白讓謝澤有點意外,其餘的儘是歡喜。

  他就在她身邊,還這麼想的嗎?

  「我也想你。」謝澤眸中儘是笑意,輕聲解釋,「我最近有些忙,過兩天得了空,陪你出宮轉轉。」

  韓濯纓眉眼彎彎:「好啊。」

  她端起面前的雄黃酒,一口氣喝了個乾淨。喝的太猛,竟一下子紅了眼睛。

  謝澤輕笑著搖了搖頭,取出巾帕給她擦拭眼睛。

  不遠處的六公主看在眼裡,嘖嘖兩聲。

  韓濯纓無意間瞥見小姑子,也有點不好意思,她沖謝澤擺了擺手,專心看歌舞。

  她以前很少見到舞姬起舞,這會兒看著新鮮,不免有點出神。

  直到謝澤輕咳一聲,她才回過神來,扭頭沖他笑笑,復又轉過頭去。

  謝澤聲音極低:「有這麼好看?竟然看得這麼入神。」

  韓濯纓小聲道:「你也看嘛。」

  謝澤掃了一眼,興趣不大,湊到她耳畔,輕聲道:「剛才還說想我,這會兒就又看別人去了。」

  他這話說的平淡,可又像是極其委屈一般,帶著濃濃的酸意。

  韓濯纓覺得這種情況下,她只要親他一下,就能把他給哄好。但眼下在家宴上,有旁人在側,肯定不能這麼做。

  於是,她乾脆悄悄拉過他的手,在他手掌心,一筆一划寫著:「吻你千遍。」

  手指在掌心寫字,又麻又癢,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體內竄過。

  但對謝澤而言,更讓他心痒痒的是她寫下的內容。

  千遍?甚好。

  他轉向她,一本正經:「行,我記下了,一遍都不能少。」

  少時家宴散了,太子與太子妃並未直接回東宮,而是乘著夜色,泛舟太液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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