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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縮在角落裡打瞌睡的小圓子下意識地答道:「收拾房頂呢。」

  姬宴搖搖頭,「好像還有鋸木頭的聲音。」

  小圓子也聽見了,笑道:「聽說什麼家具都沒有,俞大姑娘也夠可憐的。」

  「妹妹,你瞧哥的手藝怎麼樣,能幫你幹活了吧。」俞一帆嗓門大,說話聲清清楚楚地傳了過來。

  不知俞輕說了什麼,俞一帆大笑起來,鋸木頭的聲音似乎更響亮了。

  姬宴笑了笑,「他們兄妹還挺會玩,一會兒做香,一會兒做家具。」

  小圓子道:「主子,俞大姑娘好歹是未來的王妃,是不是……」讓她的言行謹慎些。

  後面的話,他沒敢說出來,是因為想起在隱州挨的十個巴掌了。

  「挺好的。」姬宴始終覺得,如果他的生活過得無趣,那麼看著別人有趣的日子也相當不錯。

  「把書拿來。」反正睡不著,不如看看書,解解悶。

  小圓子把他常看的遊記取來,放在他手邊上。

  這是一本《豐安遊記》,講的就是隱州一帶的風土人情。

  姬宴剛好看到大燕關。

  「妹妹,這條腿好了。給我挫,我保證把它挫得平平整整的。」

  「吱嘎吱嘎……」

  「妹妹,兩頭都弄完了,接下來做什麼?」

  「誒呦,這個有點難,我先看著你干。」

  「噹噹,噹噹……」

  敲擊聲斷斷續續地傳了過來。

  姬宴端著書,看了好一會兒,卻一頁都沒翻動。

  他想了想,到底起身穿上了鞋子。

  小圓子問道:「主子要去更衣嗎?」

  姬宴搖搖頭,指了指衣裳,「我過去看看。」

  小圓子勸道:「主子,隔壁亂得很……」

  姬宴淡淡地看他一眼,「我是主子。」

  小圓子嚇了一跳,再無二話,麻利地幫姬宴穿上了外裳。

  主僕倆到隔壁時,院門大開著,便徑直走了進去。

  此時,俞輕甩著錘子,正跪在一張板子上鑿卯眼,俞一帆蹲在她對面,聚精會神地往另一條木板上彈墨線。

  兄妹倆的形容都很狼狽,尤其是俞輕:醬紅色的衣裳上滿是灰塵,烏黑的發上落了不少木屑,左側臉頰上還被墨染黑了一小片。

  小圓子驚得圓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姬宴萬萬沒想到,主導打家具的竟然是他的未婚妻子,准誠王王妃。

  「喵嗷!」窗台上的白貓盯著姬宴叫了一聲。

  俞輕像是聽見提醒了似的,抬起頭,朝他們主僕看了過來。

  「殿下有事?」她站起身。

  俞一帆不情不願地放下墨斗,迎了過來。

  姬宴走到院心,說道:「睡不著,就想過來看看熱鬧。」

  俞輕蹲了蹲身,說道:「抱歉,打攪殿下休息了。」

  姬宴忙擺擺手,「沒有,沒有,你們忙你們的,我看我的。」

  俞一帆這才有了好臉色,說道:「多謝殿下1體諒,家裡什麼都沒有,我們兄妹也是沒有辦法。」

  姬宴點點頭。

  俞輕見他不是找茬的,心裡踏實了,果然不再理他,專心打卯眼,做榫頭。

  經歷了鋸木頭和彈墨線兩個階段,俞輕已經有了手感,再加上精神力的輔助作用,活計做得相當漂亮,就算一個成手木匠在此,也會誇她一句心靈手巧。

  姬宴也想夸。

  如果不是知道俞輕出身國公府,他幾乎就要以為她是木匠的女兒了。

  錘子一下一下砸下去,木屑濺起來,掉下來的每一片都恰到好處。

  打好的卯眼四四方方,像用尺量過一般。

  姬宴站在一邊,一聲不吭地看完了俞輕打出四個大卯眼,八個小卯眼,以及四個規規矩矩的大榫頭和八個小榫頭。

  「俞大姑娘學過木匠嗎?」他實在忍不住了,到底問了一句。

  俞一帆道:「我妹妹聰明著呢,自己琢磨琢磨就會了。」

  俞輕笑了起來,這個話就是騙房頂的老王和老張都騙不過去。

  但她也實在沒有更好的解釋,只能補充一句,說道:「我從小喜歡雕刻,學這些東西快,再說了,這樣的桌子本身也沒什麼難的。」

  她把四塊木板重新排在一起,把兩條橫撐放上,對上卯眼,再把四條凳子腿依次鑲嵌上去,用錘子砸實。

  最後是四條輔助斜撐……

  「好了,是不是很簡單?」俞輕讓俞一帆幫她把桌子翻轉過來,「再用青磚打打光,塗上清漆就可以了。」

  桌子確實簡單,但樸拙大方,除去「不華麗」這一點,其他都在姬宴的審美上。

  「簡單也不簡單。」他仔細地看著四條桌腿,和四條斜撐,再上前壓著桌面晃了晃,「卯眼大小一致,肉眼看不出差別,桌面穩固,搖之不晃,說明卯眼和榫頭十分契合。」

  「俞大姑娘當真是天才。」

  俞輕沒想到他會給自己這麼高的評價,不由有些心虛,「不過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罷了。」

  姬宴想起俞輕精心雕刻的香塔,心道,此女對活計要求嚴苛,絕不是碰巧,但他向來不愛與人爭長短,便道:「也許吧。」

  也許,他該試試凝神香,說不定有用。

  兄妹做成了一隻漂亮的桌子,心氣大盛,心急火燎地用特製的青磚打磨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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