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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大殿裡有盞水不熄滅的長明燈,竟忽然滅他心裡立刻生出警兆,他知道自己那不祥的預感已將靈驗。
幾乎就在這同一剎那間,大殿內外的七十二盞長明燈,竟突然全都熄滅。
幾縷急銳的風聲響過,神龕香案上的燭火也被擊滅。
燈火輝煌的大殿,竟突然變得一片黑暗。
黑暗中突然響起一連串慘呼,一道更強銳的風聲,從大殿橫樑上往他頭頂吹了過來,吹動了他的道冠,竟仿佛是夜行人的衣快帶風聲。
他伸手去扶道冠時,道冠已不見了。
“嗆”的一響,他腰上的七星劍也已出鞘,卻不是他自己拔出來的。
他身子立刻掠起,只覺得脅下肋骨間一陣冰冷,仿佛被劍鋒划過。
這件事幾乎也全都是在同一剎那間發生的。
大多數人根本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當然更不知道應該怎麼樣應變。
那些,使得這突來的變化顯得更詭秘恐怖。
慘呼聲中,竟似還有鐵肩和王十袋這些絕頂高手的聲音,然後就聽見木道,人在呼喝。”
誰有火摺子?快燃燈。”
他的聲音居然還很鎮定,但石雁卻聽得出其中也帶著痛苦之意。
難道他也受了傷。
雖然只不過是短短的一瞬時光,可是在每個人感覺中,都好像很長。
這—瞬間發生的事,更是每個人都水遠忘不了的。
燈終於亮了,大家卻更吃驚,更恐懼。
誰也不能相信自己眼睛裡看見的事,這些事卻偏偏是真的鐵肩,王十袋、巴山小顧、水上飛、高行空、鷹眼老七,還有武當門下幾個最重要弟子,竟都已倒了下去,倒在血泊曰習
王十袋腰上甚至還插著一把劍,劍鋒已直刺入他要害里,只留了—截劍柄。
木道人身上也帶著皿跡,雖然也受了傷,卻還是最鎮定。
“兇手一定還在這裡,真相末明之前,大家最好全都留下來。”
事變非常,他的口氣也變得很嚴肅:“無論誰只要走出這大殿一步,都不能洗脫兇手的嫌疑,那就休怪本門子弟,要對貴客無禮了。”
沒有人敢走,沒有人敢動。
這件事實在太嚴重,誰也不願意沾上一點嫌疑。
奇怪的是,留在大殿裡的人,身上都沒有兵刃,殺人的刀劍都哪裡來的?到哪裡去了?
石雁傷得雖不重,卻顯得比別人更悲哀、憤怒、沮喪。
木道人壓低聲音,道:“兇手絕不止一個人,他們一擊得手,很可能已乘著剛才黑暗時全身而退,但卻不可能已全都退了武當。”
石雁忍不住道:“既然大家都得留在大殿裡,誰去追他們?”
木道人道:“我去aH
他看了看四下待命的武當弟子:“我還得帶幾個得力的人”。石雁道:“本門弟子,但憑師叔調派。”
木道人立刻就走了,帶走了十個人,當然全都是武當門下的精英。
看著他匆匆而去,石雁眼睛裡忽然露出種很奇怪的表情。
那高大威猛的老人已悄悄到了他身後,沉聲道:“果然如此。”
石雁點點頭,忽然振作起精神,道:“事變非常,只得委曲各位在此稍候,無垢先帶領你門下弟子,將死難的前輩們拾到聽竹院去,無鏡、無色帶領弟子去巡視各地,只要發現—件兵刃,就報上來。”高大威猛的老人道:“你最好讓他們先嫂嫂我。”
石雁苦笑道:“你若要殺人,又何必用刀劍?”老人道:“那麼我也想陪你師叔追兇手去。”
石雁道:“請。”
老人拱了拱手,一揮腰,就已箭一般竄出。
群豪中立刻有人不滿:“我們不能走,他為什麼能走?”
“因為他的身分和別人不同。”
“他是誰?”
“他就是那……”
一聲騷動,淹沒了這人的聲音,兩個紫衣道人大步奔入,手裡棒著柄長劍,赫然竟是武當掌門人的七星劍。
可是他佩帶的另一件寶物紫金冠,卻已如黃鶴飛去,不見影蹤了。
四月十三,午夜。
夜涼如水。
此時此刻,只有一個人知道紫金冠在哪裡,這個人當然就是陸小鳳。
他也不知從那裡買了頂特大號的范陽氈笠戴在頭上,遮住了他大半邊臉。
紫金冠就在他頭上,也被氈笠蓋住了。
這是他用他那兩根無價的手指從石雁頭上摘下來的,他總算又沒有失手。
可是就在他剛才出手的那一瞬間,他全身的衣衫都已濕透。
他知道這次行動已完全成功,掠出大殿時,他就聽見鐵肩他們的慘呼聲。
現在他身上衣服早已幹了。他已在附近的暗巷中兜了好幾個圈子,確定了後面絕沒有跟蹤人,然後才從後院的角門溜入滿翠樓。
後園中靜悄悄的,聽不見人聲,也看不見燈光。
“那些人難道還沒有回來”?
他正想找個人問問,忽然聽見六角亭畔的花叢里有人輕輕道:“在這裡oo這是柳青青的聲音。
看見陸小鳳的時候,她的表情很奇怪,又像是驚訝,又像是歡喜:“你也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