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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有其人?是誰?”

  “是我。”

  天棄看著吃驚失色的白荻,很平淡地告訴他:“我才是鐵羅剎。”

  第六章 惡夜

  夜,夜深。

  白荻知道他的那些訪客今夜絕不會再來了,因為他的束縛已解開,四肢已可活動,已經不會再像玩偶般憑別人嬉弄。

  他勉強讓自己睡了一下,三更後才起來,四下寂無人聲,也看不見秋光月色,天氣仿佛已變得陰寒起來,冬天已經不遠了。

  他撕開蓋在身上的白被單,撕成一條條一寸多寬的布條,把自己全身上下所有受了傷的關節全都緊緊綁住,好象準備要有所行動。

  他應該不會走的,追殺他的鷹犬猶在窺伺,這裡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應該明白這一點,就正如他應該明白天棄尼對他的善意一樣。

  他果然沒有走。

  做好了一些隨時都可以走的準備之後,他反而坐了下來。

  院子裡的梧桐下有兩張石凳,他占據了其中一張,採取一種很舒服的姿勢坐下,像準備要坐很久的樣子。

  他是在等人?

  天色仿佛又陰暗了一點,遠處忽然響起了一陣很奇異的風聲,就象是風卷葉落般的“沙沙”聲,而且來得很急。

  風聲驟響,就可以看見一條人影大鳥般在黑暗中橫空飛過,腳點屋檐,“平沙落雁”,嗖的,飛雁般落在白荻面前。

  在極暗極暗的夜色中看過去,依稀仍可分辨出這個人赫然竟是天恨。

  自從第一夜之後,那位每夜都是第一位“訪客”的高大女尼,難道就是天恨?

  可是白荻對她卻很尊敬,很快的就迎了出來;天恨看著他的目光中卻充滿了敵意,冷冷地問:“你在等我?”

  “是。”

  “你以為我就是每天晚上都要來一次的那位訪客?”

  白荻想不到天恨居然也知道這件事,所以立刻很老實地回答:“本來我確實是這麼想的。”

  “現在呢?”

  現在白荻無疑已經知道他錯了,對於情慾,天恨絕不像別的女人需要得那麼多,對於情慾,她也已學會控制,她的身與心都有太多的痛苦需要她忍受。

  “你呢?”天恨盯著白荻,“你究竟是誰?”

  “我究竟就是白荻花。”

  “你真的是因為被追殺受重傷,無意間逃到這裡,被人救來的?”

  “不是。”白荻居然很乾脆的承認,“那只不過是個計謀而已,為的只不過是要讓我混入這個天棄庵。”

  “如果沒有人救你來呢?”

  “那我就死了。”白荻說,“可是他們一致認為只有這個方法可行。”

  因為白荻花不但是出名難纏的大盜,也是大家公認的美男子;而且每個人都認為,美男子在寡婦廟附近是死不了的。

  白荻苦笑:“他們說這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其實我自己知道,這不過是一次試驗而已,我就是試驗品,無論成敗,都不關他們的事。”

  天恨顯得很意外。她從未想到白荻會把這麼秘密的事就這樣在她面前坦白招認,而且還在繼續往下面說:“這次試驗最大的目的,就是為了要到這裡來找一個人。”

  “找誰?”

  “一個別人都認為是大盜白荻花的人。”白荻苦笑,“最近他在京城附近連做七案,江湖中大多數人都認為是我做的。”

  “他作案的手法跟你一樣?”

  “幾乎完全一樣。”白荻說,“唯一的一點不同之處,就是他喜歡殺人,再看著別人慢慢地死,死在他手裡的人,身上最少有三十多處傷口,有一個甚至身受一百一十七刀,還沒有完全斷氣。”

  他在嘆息:“江湖中最近雖然有不少凶人,可是像他這麼殘酷的,還是不太多。”

  天恨的臉上沒有表情,她的臉上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表情,可是她的聲音卻已因憤怒而嘶啞了。

  “你怎麼知道這個人不是我?”

  “因為我已經知道他是誰了。”

  “怎麼知道的?”

  “憑我的鼻子,有很多人都認為我的鼻子比獵狗還靈。”白荻解釋,“每一個人身上都有一種他自己的味道,每個人的味道都不同,你只要能分辨出他的味道,別的事隨便他怎麼偽裝都沒關係了。”

  第一天晚上那位身材高大情慾旺盛的訪客,身上豈非就有種很特殊的味道,如果她不是天恨,她是誰?

  遠處隱隱傳來更鼓,已經過了四更,風更冷了,連梧桐的葉子都似乎要被風吹落,瑟瑟的秋寒中嚴冬已悄然而來。

  黑暗中忽然亮起了一盞燈光,鬼火般舞了過來,輕飄飄地飄過屋脊,落在院子裡。淒涼的燈光下,有一條瘦弱的人影,竟是天棄。

  她身上穿著件寬大的僧袍,被風吹得一大幅一大副的飛揚而起;她的人也好象隨時都可能被風吹走,也不知道會被吹到哪裡去。

  對於這一點,她自己好象也完全不在乎,這個世界上也許根本就沒有人知道她心裡真正在乎的是什麼,喜歡的是什麼,恨的又是什麼。

  身入空門,四大皆空,她這個人竟似真的已完全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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