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奇怪的是,最會猜疑的婦人,有時候反而會偏偏相信一些別人都不信的事,最不可靠的事。

  小方和班察巴那沒有疑心病。

  他們也不是婦人。

  可是他們都相信呂恭說的不是謊話,因為說謊的人在他們面前一眼就會被看出來。

  所以小方又問:"呂三要你來找我們幹什麼?""三爺跟兩位神交已久,已經有很久未曾相見。"呂恭說:"所以特地要小人到這裡來等候兩位,替他招待兩位一頓便飯。""他要你替他請我們吃飯?"

  "是的!"呂恭說:"只不過是一頓不成敬意的家常便飯。"——呂三為什麼要請小方和班察巴那吃飯?

  ——難道這又是個陷餅?

  ——飯菜中是不是又下了能殺人於無形無影中的劇毒!

  小方看看班察巴那,班察巴那也看看小方。

  "你去不去?"

  "我去。"班察巴那說:"我一定要去。"

  "為什麼?"

  "因為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家常便飯了。"

  呂恭沒有說謊,呂三請小方和班察巴那吃的確實是頓很普通的家常便飯。

  可是從另外一方面看來,這頓很普通的家常便飯又很特別。

  班察巴那是個很特別的人,他喜歡孤獨,喜歡流浪。

  他通常都是一個人獨處在那一片寂寞冷酷無情的大漠裡,以蒼大力被,以大地為床,只要能充飢的東西,他都能吃得下。

  因為他要活下去。

  可是他最喜歡吃的,並不是他經常吃的乾糧肉脯青棵餅。

  他最喜歡的是蔥泥,一種風味極特殊的蔥泥,用蔥泥來拌的飯,剛出鍋的白飯。

  對一個終年流浪在大漠裡的人來說,白飯遠比任何食物都難求。

  呂三要呂恭為他們準備的就是蔥泥拌白飯。

  小方是個浪子。

  ——-個沒有根的浪子,就像是風中的落葉,水中的浮萍。

  但是當他午夜酒醒,不能成眠時,他最想的就是他的家,他的母親。

  他也曾有過家。他的家簡陋清貧,幾乎很難得有吃肉的日子。

  但是一個母親對一個獨生子的愛心,卻永遠不會因為任何原因而改變的。

  他的母親也像別的母親一樣,總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長得高大健康強壯。

  所以只要有機會,他的母親總會做一點可口而有營養的家常小菜給他吃。

  ——韭黃老少蛋,爛糊白菜肉絲,八寶炒辣醬,紅燒圈子,鹹蛋蒸肉餅等。

  這些都是很普通的江南家常小菜,也是小方小時候最最喜歡吃的。

  呂三要呂恭為他們準備的就是這些。

  除此之外,呂三當然還為他們準備了酒。

  雖然每個喝酒的人都有某種偏嗜,可是真正的好酒,還是每個人都喜歡的。

  呂三為他們準備的是一種真正的好酒,只要是喝酒的人,都不會不喜歡的好酒。

  班察巴那先喝了一杯,才間一直站在旁邊侍候的呂恭!

  "你是不是很奇怪?"

  "奇怪什麼?"

  "奇怪我為什麼不怕酒中有毒?"

  "小人不奇怪。"呂恭說:"如果三爺會在酒中下毒來暗算五花箭神,那麼他就未免太低估了自己。""完全正確。"

  班察巴那又喝了一杯:"你確實不愧已跟隨呂三多年,只不過你還是想錯了一件事。""什麼事?"

  "你真的認為呂三隻不過想讓我們吃頓便飯?""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班察已那道:"他請我們吃這頓飯,只不過要我們明白,他對我們每一點都完全了解,甚至連我們喜歡吃什麼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他嘆了口氣:"別人都說卜鷹是人傑,呂三又何嘗不是?"小方忽然問他:"你呢?"

  "我?"班察巴那又嘆了口氣:"如果你要問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就問錯人了。""為什麼?"

  "因為我自己從來都沒有了解過自己。"

  班察巴那不讓小方再問,反問小方:"你呢?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小方沒有開口,班察巴那已經替他回答:"你是個怪人。"他說:"是個非常奇怪的人。""哦?"

  "你是個江湖人,是個浪子,常常會為了別人的事去流血拼命。"小方承認。

  "你好酒、好色、熱情、衝動。"班察巴那道:"可是剛才我三次要跟你打賭,你都沒有賭。""我不喜歡賭。"

  "就因為你不喜歡賭,所以我才奇怪。"班察巴那道:"像你這種人,沒有一個不喜歡賭的。""我也喜歡賭。"小方說:"不過我只和一種人賭。""你的朋友?"

  "不對!"小方說:"我只和朋友喝酒。"

  "你只和哪種人賭?"

  "仇人!"

  "你們通常都賭什麼?"

  "賭命。"

  班察巴那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卻還是不明白你這個人。"小方問他:"難道我還有什麼奇怪的地方?"·"當然有。"班察巴那說:"有很多男人都會把女人看得比朋友重,可是你不同。""哦?"

  "你對你的朋友實在不錯,可是你對你的女人就實在太錯了。"班察巴那說:"不管是你喜歡的女人,還是喜歡你的女人都一樣。""哦?"

  "譬如說陽光。她應該可以算是你的朋友。"小方承認。

  "可是這兩天你一直避免和她相見。"班察巴那說:"就因為她是個女人,而且你多多少少有一點喜歡她。"小方沒有否認。

  "還有蘇蘇,"班察巴那說:"不管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她總算為你生了個孩子,不管她是為什麼來的,現在她總算來了。"他問小方:"可是你對她怎麼樣?你看見她簡直就好像看見活鬼一樣,只要你一看見她走過來,你就落荒而逃了。"小方沉默。

  可是他並沒有閉著嘴,因為他一直在喝酒,閉著嘴就不能喝酒了。

  "還有齊小燕,"班察巴那又說,"不管怎麼樣,我看得出她對你不錯,可是你對她呢?"他嘆了口氣:"她走了之後,你連問都沒有問過,你根本就不關心她到哪裡去了,根本就不關心她的死活。"小方忽然放下酒杯,盯著班察巴那:一就算我關心她們又有什麼用?"他問:"我能對她們說什麼?我能為她們做什麼?""可是你最少應該表示一下?"

  "表示你對他們的關心。"

  "你要我怎麼表示?"小方又飲一滿杯,"你要我跪下來,跪在她們面前,求她們原諒我,還是要我用腦袋去撞牆,撞得頭破血流?"班察巴那不說話了。

  小方仿佛已有了酒意:"就算我這麼做了,又能表示什麼?"他又問班察巴那: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