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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沉了,直直地就降入了水中。船上的學員們目瞪口呆,半天才醒悟過來,一個個狼狽地游到案上,不解地向岸上的美方勤務人員質問。其他代表隊也紛紛鬧了起來,開始檢查各自的舢板質量。

  美方人員卻並不慌張,尤其是在岸灘上的詹森少將一行人,成竹在胸的樣子。看到他們這副模樣,我急忙把大家聚集起來。

  大家注意了。我低聲說,一般標準的比賽舢板載重1噸左右,上面十到十二人,加上1名舵手。可是,我們現在身上背了背包加步槍,就等於憑空多了幾百斤的重量,基本上要超過承重的極限。所以,我認為,我們只能有六到七個人參加比賽,這樣才不致於達到舢板承重極限。

  難道就不可能是澳大利亞隊的那條舢板質量不好,漏水了?某人弱弱地問。

  這話換來了一片的白眼。我們都是常年參加舢板訓練的,對於其承載能力當然明白。這是個不想不明白,一想就透的問題。

  方旭說,六七個人參加比賽,比其他隊少了四個人,速度要慢上不少,體能消耗也就更大,不如把背包和步槍扔了。從沒聽說過舢板比賽還要背上沉重的背包和步槍的。

  不行。我說,我明白詹森少將的意思。背包、迷彩、作戰靴、步槍,這都是軍人戰時和軍事行動時的裝備。如果真正是在戰時,需要我們負起這些裝備來作戰,我們還能有這麼多的考慮嗎?這些是他明確要求的,可是,人數,卻是他沒有明定要求的。

  不信,大家回想一下,從來到這賽事舉辦地,美方何時在任何規章中明定舢板比賽參賽人數?我們只是在按照國際海軍賽事慣例行事罷了。

  如果沉船是意外,詹森少將等人,何以能如此鎮定?

  那外露的笑容,分明是在說,我們就是這樣設計的,剩下的,就看你們的應對了!

  由於這是在賽場之中,方教練不能進來,加上方旭的讓權,我等於是這支隊伍實際上的領頭者。大家被我說服了。於是我點了六個體能比較好的,加上一個舵手,按平均體重75公斤算,加上背包步槍的重量,應該不致於超過舢板的承載力。

  於是,在其他隊伍還在因為沉船與勤務人員糾纏的時候,我們聯訓大隊的學員們開始登船。果然,舢板穩穩噹噹的,沒有任何下沉的跡象。

  我們的舉動引起了各方的注意。我明明看到詹森少將和畢振東都看了過來,看到他們互相交談著,點著頭。

  美國、俄羅斯等幾個代表隊也僅比我們慢一點,想到了同樣的對策。不過他們的總體體重要較中國人重些,所以,在衡量體重與舢板承載力方面,要思考得更多。

  阿根廷代表隊考慮得沒有他們那麼仔細,所以也付出了沉船的代價。

  這樣,還能參加比賽的舢板,就只剩下了八艘。

  詹森少將向發令員點點頭,一聲槍響。不管各國代表隊準備好了,沒準備好的,反正,比賽是開始了。

  槳手們的六枝長槳,有節奏地起落著,攪起的浪花扑打在我們臉上、身上。

  如果說來時我們還因為是菜鳥而滿心忐忑,現在,經歷了這些考驗之後,我們倒平添了無數信心。

  驕陽熱熾,大洋浩瀚,聖迭戈畔

  看濱港紅遍,樓宇盡染,遼闊長灣,勇舸龍盤

  戰機鷹翔,巨艦浮水,神兵五維競風流

  抬望眼,問蒼茫大海,誰主沉浮

  聚會俊彥無數,共立潮頭爭錦標

  有軍校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更上層樓

  指點縱橫,激揚熱血,奮身為國亮吳鉤

  曾記否,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

  詩琳,那真像是一場夢,明明很遙遠,很漫長的夢,像是需要無日無夜的戰鬥才能實現的夢。在這夢中,我們頭上是輝煌的烈日,眼前是碧藍的海波,兩邊躍動的是有節奏的長槳和無節奏的浪花,心中唯存的是一個信念。

  光榮,夢想,勝利,遠航。

  跨越一萬五千餘公里的太平洋,來到這世界海軍年輕軍人們比賽的舞台,我們,絕不是為著失敗和放棄而來!

  在這裡,我們告訴世界,中國不止有五千年的文明沉澱,而且更勇於面向未來。

  在這裡,我們告訴世界,我們熱愛土地,也同樣熱愛海洋。

  在這裡,我們告訴世界,我們含蓄有禮,也同樣熱情開放。

  在這裡,我們告訴世界,我們備受海上孤立,卻同樣禮待四方!

  夢很短,卻可以一夢而跨千年。

  仿佛那時與李珊然在世紀之吻雕像下的吻,雖然感覺短暫,實際上已經歷久彌長。

  海之夢,海軍之夢,海員之夢。

  夢在穿行,夢在飛翔。

  在夢中,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響,聽不到舵手的鼓點聲,聽不到海風的呼嘯,聽不到觀眾的歡呼和廣播。

  聽到的,只是自己粗重的呼吸,與心跳。

  除我之外,再無其他。

  神智漸漸清醒過來,不知道是第幾次到體能的極限了,心虛,氣短,力氣漸消,要靠拼命地咬著牙齒,咬破嘴唇,才能打退一點麻木,為自己換來些許力氣。背包上的重量,就像是一座山。

  節奏開始被打亂,速度開始放慢。看到的是大家充滿祈望的眼神。是的,我們在領先,領先於其他任何國家海軍學員隊。可是,我們的體能,也嚴重地到了瀕臨崩潰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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